真是軌道炮!
可又不只是軌道炮,此情此景,讓羅南想到了讓他狼狽不堪的“位面弩”,乍看起來,擊發形式什么的實在太像了。
不過,根據后續的研究資料,那個自稱洛元之人所使用的“位面弩”,背后根基是一個類似于邏輯界那樣的時空斷層,而且對現實世界、邏輯界式的超凡領域干涉力非常強大,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運行機理。
涉及到這種深層理論,羅南的理解力已經不夠了。他沒有再往下想,繼續看“軌道炮”命中區域的情況。
紅光中蘊含著非常強大的力量,也對目標爛嘴猿造成了致命的殺傷。可這份殺傷與“位面弩”帶來的毀滅式沖擊還有不同。
羅南注視紅光血芒中拔空而起的血魂寺,這是一幅如真似幻的干涉圖景。究其根本,這是血魂寺秩序框架對目標爛嘴猿進行的充分干涉;或者說是在恐怖力量催化下,對目標進行的強制變形、解構。
唔,后續還有。
血魂寺圖景一共顯現了十秒左右,又趨于淡化。但其貫充的紅光血芒倒是越發集聚,在蕩空云氣的虛空中,盤折蠕動;又像是燒紅的鋼水在無形模具中輾轉成型。
待血魂寺圖影淡化殆盡,留存在那片區域里的…還是爛嘴猿。身形看上去倒小了兩圈兒,大約只剩三米高下,軀體還蜷縮成一團,看上去神智昏昏。
魔符不知道尷尬為何物,倒是有一瞬間,羅南有些類似的心情冒上來,很快又消散。
干涉圖景是不會騙人的,目標爛嘴猿的變形和解構過程清晰留在羅南的感應記憶中,絕無虛假。那么…
羅南稍定心神,通過靈魂披風移轉意念,仔細觀察目標的細節。然后他就發現,他所關注的爛嘴猿,氣息上與早前鎖定時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爛嘴猿與爛嘴猿之間的氣息,也是不一樣的,類似人與人之間的差異。
最重要的是,這份氣息變得非常熟悉。
即使蜷縮著身子,目標爛嘴猿身上仍繚繞著強大而又暴烈的生機力量,偏又缺乏生命應有的秩序性,幾乎就要內部沖突消解。可細究其來,這份狂暴的生機,在某種更具秩序性的無形框架下獲得暫時的動態平衡。
羅南心臟怦然一動,分出部分意念,進入魔符體內,鎖定血魂寺結構內部的石窟區域:對的,就是這里,與石窟中兩個石像所呈現的感覺一模一樣!
有意思了,有意思了。
羅南心中連迭閃過好幾個念頭,最終他執行的,是通過靈魂披風向目標爛嘴猿發出指令:
“過來!”
毫無滯澀,這頭小了兩號的爛嘴猿,蜷起的身形再度收縮,竟化為一道沖天血光,向羅南指令驅使的方向狂飆突進。
正常的爛嘴猿,飛遁速度已似飛魂幻影,迅疾如雷。而這頭爛嘴猿,身化血光,撕裂云層,速度快了何止數倍!
最多不過三分鐘,這頭“小巧”的爛嘴猿已經跨過一千七百公里的路程,來到魔符所在的云層之下。又瞬間由極動轉為極靜,只有裂空未消的沖擊余波還在掃蕩云氣,隆隆回響。
一千七百公里,三分鐘,接近三十倍音速!這頭爛嘴猿的速度堪比大功率電磁炮,追風掣電也不外如是。
“真是,真是…”
幾分鐘前,羅南可沒有想到,血魂寺的力量外沖,形成干涉圖景,到最后給他造了個新手下出來。
這顯然與血魂寺第三層石窟的變化脫不開干系。
“好吧,就是個加速版的袁一,該叫它袁二嗎?”羅南這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真是不像當初控制袁一那樣激動了,也就是留在現實世界的身體暗捏了下拳。
羅南更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拿出更多的心力,放在封閉體系的變化上。
雖然多了一個“袁二”,可生命星空中圍繞核心星域運轉的“信眾星辰”并沒有增加。倒是魔符,對周邊星空的影響力明顯提升,在整個大生產線上,它的加工制造能力也有了明顯的增長。
這起碼證明了經過解構重塑的爛嘴猿“袁二”,并不是新近收納進來的信眾,而只是魔符以血魂寺的特殊干涉方式“制造”出來的工具。
羅南努力給這個現象找依據——也許就像他的“深海圖景”需要有袁一作為支柱,才能架構起相對穩固的空間;血魂寺的力量,也需要這么一個基礎,才能得以發揮。
唔,且不說之間能量轉換的細節,用爛嘴猿換爛嘴猿,就算是加速版的,這筆買賣挺微妙的樣子。但考慮到敵我關系、先期毀傷效果的話,又莫名之帶感。
還有,這種強行轉化,有成功率嗎?
羅南大概考慮一下經濟問題,也想進一步做下試驗。這次是爛嘴猿換爛嘴猿,下回也許可以稍做變化…
正往更深處考慮,羅南心頭又是一動:有人來了!
幾乎與他的念頭同步,云層中魔符做出反應,無形波動傳導,下方的袁二接到指令,瞬間重化于一道血光,投入魔符大張的口器之中,形影俱消。
還有這種操作?
羅南眼看著袁二所化血光重歸于第三層石窟之中,與其石像融合在一處。受此影響,爛嘴猿石像上脈絡列布、紋理漸明,幾有血肉復生之感。
他沒再細致觀察,因為一千七百公里外,袁二之前轉化重構的區域,一聲霹靂響,宮啟的身影從云端出現,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宮啟的靈魂體狀態,幾與真人無異,甚至比資料上顯示的模樣更年輕一些。唯有一層青灰色光芒繚繞,散若煙氣,凝如寬袍,閃滅不定。此時他身邊并沒有蛇語的身影,倒是屬于羅南的靈魂披風,在周邊微微飄蕩。
極域層面的細波,以及分子原子層面的秩序變化,以極其巧妙的方式勾連在一起。對于以凝水環為運轉中樞的靈魂披風而言,云端世界真是最友善的環境,水汽充沛,精神層面與物質世界像是迷宮一般錯落交織,就算是有一星半點的波動,也都淹沒在呼嘯澎湃的高空氣流中。
羅南放心大膽的觀察宮啟,而宮啟對此一無所知。這位在云氣中仔細感應察找,很快就捕捉到袁二飛遁的軌跡殘痕,又一路追蹤而來。可越是追索,他過分年青的臉孔上,就越是沉凝嚴峻。
一千七百公里的路程,宮啟只飛掠了一半左右,就停下來,皺眉思忖。
羅南示意魔符躍入極域深處,仍然是用最謹慎的態度觀察等候。
這種場面,一周以來已經發生了很多次。羅南在一點一滴地測試宮啟的感應極限。而到目前為止,這位已經邁入超凡的副秘書長大人,都還沒有任何值得他警惕的回應。
羅南也曾經擔心,這是宮啟在故作姿態,其實是暗中設套。但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之下,得出的結果始終無變化。
而且就在這種小心翼翼逐級試探過程中,羅南還發現了宮啟一個很有趣的做法。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
現實世界中,羅南通過六耳查看了一下時間。目前是夏城時間11月26日上午10點50分。
宮啟在追索無果之后,就在那邊稍稍調息,控制心情。隨后身形急閃,又一聲霹靂響,躍入虛空深處,等再出現的時候,已經隔了半分鐘左右,距離則是一千兩百公里開外。
如此這般又連閃了三回,宮啟的靈魂體,便跨越了五千公里的遙遠距離。
要說這種手段,比袁二的“三十倍音速”更不可思議。但宮啟最終出現的區域,依舊在羅南靈魂披風的覆蓋范圍內。
一個星期的時間,就算羅南截取了封閉體系大生產線的絕大部分成果,但在云端世界的“友善”環境中,靈魂披風的擴張依舊是無休無止,至少五千公里已經不在話下。
宮啟無論如何想象不到,他的靈魂瞬移神通連續施展之下,還有人能夠牢牢鎖定,須臾不離。
他只在云端再做調息,平復多次瞬移帶來的損耗。如此大約六七分鐘后,他身形再閃,依舊是用瞬移,不過只挪移了大約四百公里。
在這個距離上,誤差已經非常小了,待其身形閃現之后,他的后方就是身披云紗的蛇語。
“宮秘書長。”蛇語恭恭敬敬地行禮,又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宮啟對此也不在意,負手做閑觀云層狀,數秒鐘后才慢條斯理地回身,微笑道:“沒有遲到吧?”
“秘書長一向準時。”
“也虧得這段時間協會那邊沒什么安排。靠點兒上下班罷了。”
“哦,現在檀城…”
“下午五點了。”
“是嘛。”蛇語的面目都隱沒在云紗之后,看不太真切,嘆息聲卻是輕柔悅耳。
她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入正題:“秘書長,今天我們怎么搜索?”
“還照昨天的路子來,那十頭血猿的軌跡測定完成了多少?”宮啟口中的血猿就是羅南所說的爛嘴猿,只不過是稱呼不同。
蛇語隨手在云層中劃動,很快就畫出了一幅相對詳盡的軌跡圖。上面曲折的線條彼此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也虧得蛇語能把這玩意兒給復現出來,而宮啟還看得非常認真。
“從今天起,咱們就去這塊區域。”宮啟著手安排,“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持續向深層探索,遇到特殊的禁制就按照我交給你的破禁手法嘗試,如果不行,等我上來再作處斷。”
“是。”蛇語依舊恭敬回應,兩人就此飛躍進云端深處。
雖然他們仍在靈魂披風的覆蓋范圍內,但是接下來,羅南已經懶得關注了。自接收了貓眼的確切情報后,今天的觀察,從頭到尾他只是明確了一件事:
宮啟在撒謊。
雖然羅南也不是日日夜夜都盯在云端世界,但他卻可以通過魔符的便利,時刻關注這里的情況。近兩日以來,每當他關注云端世界的時候,宮啟都會出現在靈魂披風的覆蓋范圍里。
雖然其經常在數千里范圍內進行跳躍式的大縱深活動,也經常和蛇語分開,可羅南從來沒有——是的,從來沒有見過他離開過云端世界!
而對照貓眼那邊情報,宮啟自從回歸了總部之后,就一直閉關不出,哪來的什么按時上下班?
毫無疑問,宮啟在對蛇語說謊。
為什么?
羅南心中早已有了相應的猜測,但他仍不急于下結論,他知道對一位超凡種輕率下結論往往就是作死的開始,雖然羅南本來就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觀察一段時間!
羅南還需要一個更理想的機會,一個能夠讓宮啟萬劫不復的契機。
相對于他所期盼的結果,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決心。而相較于這個問題,網上什么噴壺男,什么吹,什么REE,又算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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