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在霜河實境事件的那晚,與羅南并肩作戰的精神強化者“剪紙”。坦白講,這位老兄的外表實在太平凡了,眼下再見的時候,羅南險些沒認出來。
幸虧他還記得,這位在“覺醒者”中略顯臃腫的體形,還有那份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笑臉…即使大多數時候,羅南并沒有獲得這份待遇。
剪紙對羅南的意見,主要體現在當時他的不成熟態度對團隊的傷害上,可后來的種種事實,證明了羅南的正確,這份意見也就毫無存在的必要。
“叫我‘剪紙’就好,綽號后面接‘先生’總覺得怪怪的。”剪紙習慣性地咧著嘴笑。
“那就別叫羅老板…”
“羅老板是你的綽號嘛。”剪紙笑口常開,很有感染力,“我知道,你的綽號挺多,不過先叫后不改,一切以順嘴為上。”
羅南略囧,沒等再說,剪紙就擺擺手:“好了,不要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今天我是來上課的。不好意思啊,臨時有事,就把時間往前推了。”
羅南客氣回應:“是我麻煩你才真。”
說話間,就請剪紙往樓里去。
剪紙是羅南的常識培訓的老師之一,他負責傳授《靈魂力量活化技巧》這門實踐課程,說起課程,剪紙還要強調一下:“這個課程其實會比較靠后,之所以提到前面來…”
“是因為我的特殊情況吧,干涉力低下。現在要做個現場實驗,加以驗證?”
剪紙愣了愣,轉過來的視線就有些無奈:“羅老板,你年齡不大,想得真多。”
羅南眨眨眼:“不是嗎?”
“…還真是。”
莫怪羅南多想,舊的日程表上,有關這門課程的介紹,就指明了是“精神干涉物質”的實踐課。如今在他“干涉力”出現問題的情況下,還刻意將課程前提,所為何來,也是清楚明白。
這可以當成是絕癥復查?
話是如此,剪紙的課程本身,還是很有意思的。有這么一個綽號,剪紙的拿手好戲,就是用特殊的手法裁剪出紙制工具,以靈魂力量驅動,賦予各式各樣的功能。
在“齒輪”地表三層的茶室中,剪紙就給羅南露了一手。他操控一個小紙人,演了一出滑稽啞劇,又在桌面上打出一套軍體拳,動作靈動,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具有生命一般。
小紙人的力量也頗為可觀,桌上的茶杯都被踢得四處亂滾,到后來干脆練起了石鎖,將茶杯上拋下接,一副跑江湖賣藝的模樣。
羅南就算是心緒煩亂,看到這迷你紙人的賣力表演,也忍不住發笑,心情不知不覺,略為轉好。
“這是最初級的應用,再往后,又分為活化流和操控流。前者是以‘模擬靈性’為主,后者以是‘精密操作’為主。我算是活化流,比較隨性,常做一些輔助工作;我看你的資料,是精密向的精神強化者,純粹觀察的能力又那么任性,很可能會在精密操控作方面有天賦。”
剪紙開始給羅南描繪美好前景:“協會有有專門為操控流制作的戰斗機械。其實每個操探流都應該是非常厲害的工程師,戰斗、維修雙能,有力還安全…”
羅南低垂眉眼,笑了笑,要做到這一點,首先還要滿足“干涉力”的基本要求吧。如果靈魂力量無法有效干涉物質層面,說什么都毫無意義。
倒是說起維修,他忽地想到了神禹道館的太極球。那里面的核心部件,貌似也是精密機械,聽薛雷提了一嘴,終究是沒有修好,目前還扔在道館里,這事兒還是要處理妥當才好。
協會的維修工程師,肯定比外面的強一截吧。
羅南心神略微發散,又很快回收,專心致志聽剪紙授課。
今天無論是培訓教學也好,癥狀復查也罷,剪紙傳授的都只是初級科目,是靈魂力量作用于物質材料的基本技巧。
剪紙選擇的實習材料,是一種特制的“符紙”,據說是由協會的另一位通靈者,羅南尚未見過的高先生那里得來,是以專門培育的桃木并竹節漿制而成,配比十分講究,也是最適合與靈魂力量交匯作用的材料之一。
至于剪紙本人,則是那種周詳又耐心的性格,他從一開始的手工操作開始,就分解步驟,將靈魂力量加持作用的幾個特殊著力點,都講清亮明,從原理到操作,都十分清晰。
準備如此周全,照理說難度是不高的。可事態的走向,根本就是沿著最為悲觀預計行進。
羅南的學習過程并不順利。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六點,茶室的燈光照耀下,羅南和剪紙都是屏氣寧神,盯住案幾上的粗糙紙人。這個剛剛裁剪完成的小東西,正搖搖擺擺地站起來,艱難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然后仆街,再起不能。
“啊呀!”羅南雙手拍桌,帶起的微風就把紙人掀起,再加上長嘆呼出的氣流,那小東西飄飄蕩蕩就飛到了桌子下面,這一連串動作,可比之前舉步維艱的模樣麻利太多。
羅南知道自己失態,忙道一聲“對不住”,起身想把紙人撿回來。剪紙按住他,心念動處,五米開外的小紙人登時活化,就像一只潑猴,連蹦帶跳,攀著桌腿,三五下就沖上桌面。
兩相比較,羅南越發感覺無顏以對,苦笑一聲,坐回到椅上,仰天發呆。
“沒道理啊。”剪紙撓頭不休,卻怎么也想不出個究竟,他的耐心還沒耗盡,便扯著羅南道,“要不咱們再理理,從頭開始。”
面對這樣的老師,羅南沒有先放棄的道理。他強打起精神,抓過桌上的小紙人,指尖依次從其頭部、軀干點過:“一共是4個靈魂力量著力點,形成6根基本共振線條,以實現基本控制。”
說到這里,羅南稍頓,又道:“這其實就是一種棱體的無規則變形,屬于能量信息運轉的結構變化。紙人只是媒介,基本棱體結構才是支撐…你選擇從這個結構入手,是不是因為,和我的格式塔有點兒像?”
聽得此言,剪紙終于敗北,他揉亂了自己的頭發,感覺腦袋都快炸開:“你說的都快比我講得清楚了,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