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規格僅次于vip樓層的a區豪華包廂之外,劉陶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推門進去。
房間里光線昏暗,幾乎所有的照明都沒有打開,唯一開著壁燈的,是角落里的休息區,那里正有兩個衣著暴露的女性,昏沉沉地躺著,交疊,似睡非睡,顯然是嗑多了藥。
見到這一幕,劉陶就是眉頭大皺:“這個2b,以后不想在這兒混了?真以為殷樂是開場子的媽媽桑啊。”
轉念再一想,黃秉振沒把兩個女人帶到vip區,終究還算有點兒理智。
劉陶試圖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可當他轉過身,適應了屋里昏暗的光線,也把操作區里模糊的人影輪廓分辨清楚之后,他就覺得自己眼瞎腦殘了…
他根本就不該指望這個蠢貨!
昏暗的操作區,黃秉振頭戴戰術頭盔,揮舞雙臂,身子趔趄擺動,圍繞中央區域轉圈兒。而這王八蛋除了那個頭盔以外,竟然就是一絲不掛的!
“這家伙完了!”
劉陶一直認為,像他們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平時玩玩女人,找找樂子也不算什么。但總要有個度,在這已經足夠荒唐恣意的世界里,還要一直追求“超限刺激”的家伙,注定是活不長的。
像黃秉振這種,嗜酒嗑藥玩女人樣樣都來,而且每項都要花樣翻新,毫無節制,早晚要把自己折騰死…其實現在也差不多了。
自從這家伙在神秘學研究社,加入了什么教團,硬是在自己墮落荒唐的生活中,找出了什么“永恒”的意義。平常還好些,一旦沾酒沾藥,腦子的回路就徹底走向了非人的領域。
要不是黃家在神秘學研究社的贊助份額超高,要不是這廝在社團里有一張議事的鐵票,正是本次“齒輪”競標的關鍵所在,劉陶要多么蛋痛,才會和這種人攪和在一塊兒?
劉陶正猶豫是不是要和這瘋子打聲招呼,黃秉振卻是“啊”地一聲叫,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先是重重一叩頭,又哈哈怪笑。笑聲從頭盔里擠出來,悶得人心里發燥。
“變態啊!”
劉陶被他這一記唬得不輕,整個人都后小跳一步,也因此被黃秉振發現。那廝就跪坐在上,扭頭看過來,漆黑的頭盔面罩擋住他的臉,滑稽又陰森:
“陶子,你出的主意可不怎么利索,這些家伙一個個都拽的很呢!”
“啊?”劉陶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
但接下來,操作區就被投影儀的光芒照亮,顯示的影像,卻是一輛押送警車之中的情形。劉陶從中看到了之前與黃秉振發生沖突的幾張隱約熟悉的面孔。
這些都是某個混混身上的攝像頭拍攝下來,使得黃秉振可以全程關注沖突的過程,這種法子還是和李學成學的。
只不過,滿足李學成的法子,對黃秉振來說,大概是撓不到癢處。
劉陶看到這情形,就又想起羅南來,心里糾結之下,回答得漫不經心:“你要的是把他們分開,現在幾個小姑娘不是落單了嗎?接下來怎么辦是你的事兒,與我無關。”
話是這么說,其實他見到黃秉振沒有急不可耐地動手,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兒來,也是暗松口氣的。
“狗屁落單,她們那個哥哥跟牧羊犬似的…哎,他們呢?”這時黃秉振才發現,就劉陶一個人進來,頗有些不滿。
劉陶下意識地摩挲手環,笑了笑:“都喝的五迷三道的,怎么可能過得來?”
“誰說我們過不來?”身后的房門被大力撞開,胡華英等幾個人踉踉蹌蹌地沖進來,嚷嚷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究竟在搞什么?”
“我草…”劉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之所以瞞著胡華英等人悄悄過來,就是不想這件牽涉到羅南的事情曝露出去,為他留出操作和轉圜空間。
可這幫醉鬼撞進來,他怎么再搖擺立場?控制局面?
黃秉振狐疑地往劉陶臉上掃了一眼,旋即就因為房間里人氣暴漲,情緒瞬間興奮,沒有太過追究:
“來了就好,你們這些王八蛋,平時都說老子研究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我現在讓你們見識一下,以后的時代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主宰!你們那些狗屁不是的東西,早該被掃進垃圾堆里去!”
完全不理會胡華英等人響起的噓聲,高度興奮下的黃秉振,已經進入了語無倫次,手舞足蹈的狀態:“還有那邊,那邊兩個…”
他指的是兩個嗑藥狀態下的女郎,問題是人家才是真正“五迷三道”的狀態,哪還有反應?
黃秉振罵了一聲,自個跑過去,在劉陶等人不可置信的視線下,竟然一個臂彎挾一個,生生將兩個女郎提過來,擺在操作區左右兩側的位置。
“不是吧,嗑了藥戰斗力這么強?”
劉陶真的看呆了。兩個女郎每個人百八十斤是有的,又是在半昏迷狀態下,根本不懂配合,只能更重。可黃秉振這頭弱雞,竟然能一手一個,硬挾過來,要是與羅南那幫人沖突的時候,有這把子力氣,哪會那么狼狽?
與之同時,劉陶也注意到,黃秉振擺放兩個女郎的時候挺講究的,打了個對角,絕不是隨隨便便放置。
黃秉振做得如此明顯,胡華英這幫醉鬼也能看出來,就有人笑:“呦嗬,怎么著,還想玩個儀式?我怎么聽說某人入會那么些年,到現在還連魔法陣都畫不全?”
“外行人通通閉嘴!現在這時代,一筆一畫地玩兒那套,究竟要多蠢?我有這個就足夠了!”
黃秉振揮揮手,清除掉警車上的那段視頻,再打了個響指,剎那間,巨大的投影覆蓋在操作區正中。三角形、五芒星、六芒星、圓形以及各種看上去神秘莫測的符號拼接而成的立體圖形,像是一個巨大的多層蛋糕,瞬間把所有人都覆蓋了進去。雪白、幽藍、深綠、暗金等各式顏色,映得人們眼前五色迷離。
劉陶就看見,他身前一組仿佛齒輪似的圖形,拼接轉動,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你玩什么呢?”昏暗的室內,突然亮起如此強烈的光芒,讓胡華英感覺很刺眼,他打個眼簾,瞇起醉眼,有些茫然。
“玩兒?好吧,就算是玩兒,我們在玩一次小小的置換實驗,為今后的神圣置換做準備!”
黃秉振拿下頭盔,露出了一張透暗紅暈彩的臉。這顏色甚至滲入了他的瞳孔,又與周邊迷離的光色糅在一起,斑駁妖異。
見到這對眼睛,劉陶就打了個寒顫。
這斑駁,是“羅南式”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