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看到胡華英,胡華英也看到了羅南,這哥們兒的熱度還沒有消退,當下就踉蹌上前,又要拍肩摟抱:“羅學弟,怎么著,一個人玩沒意思?正好我帶一幫兄弟過來。大家一起開局,玩荒野?還是更刺激點兒的?”
“不了,胡學長,我朋友那邊有事,讓我下去,我先告辭了。”羅南客客氣氣的,不想和這幫醉鬼糾纏。
胡華英眨眨眼,腦子仍不是太清楚:“朋友叫過來玩嘛,大家都很熟,平常都和俊平一塊玩兒的!”
他抬起手,就想挨個介紹,羅南抓住他的小臂,眼神與他一對,輕聲道:“不用了學長,以后有機會吧。”
“呃…”胡華英忽地就說不出話,連“呃”了好幾聲,才懂得回應,“那也好,也好。”
此時其他幾個醉鬼圍在電梯口,早把羅南打量個遍,大部分都對他沒興趣,倒是對兩個嬌俏的引導員更感興趣些。
羅南再向胡華英點點頭,側身從這幫人身邊擠過。中間有人大概是喝得木了,身子不靈活,和羅南肩頭一撞,就是個趔趄,睜大眼睛就想發飆,卻被旁邊的一把拽過,閃出條道兒來。
動手拽人的并不是胡華英,而是另外一個熟人。
羅南視線往那邊掃過,看到了劉陶那張戴著眼鏡的文氣的臉。看得出來,這位大概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一個了。
見羅南目光移過去,劉陶輕扶眼鏡,抽抽嘴角,算是打個招呼,就是表情略僵硬一些。似乎還沒想好,是裝不認識呢,還是當熟人。
大概在劉陶那里,也不確認羅南是否能認出他來。
殊不知當日在軍艦上,因為他介紹暗面種、影霧這些概念,還有稍后兩日,在餐館里說不上愉快的偶遇,羅南對他的印象,其實已經超過了發生過交集和沖突的連妤、李學成等人。
不過既然他這么糾結,羅南就當不認識好了。
在這兒看到劉陶,倒是解了羅南一個疑惑。怪不得今晚上接連遭遇醉鬼呢,果然是一幫子富二代在這兒聚會。想一想,能把霜河實境當酒店餐館的,整個夏城也不會太多。
嗯,那個黃秉振倒是沒看見…
羅南進入電梯,再次向胡華英點頭致意,很快,電梯門就在嬌俏引導員的告別聲里,緩緩合上。
劉陶看著電梯金屬門合攏,確認羅南不可能再看到他了,憋在喉嚨里的那口氣終于吐出來,本來就不怎么多的醉意,全都隨這一口氣吐出去。
他扭頭想問胡華英“這家伙怎么在這里”,卻見后者還傻笑著對電梯門揮手。心里暗罵一聲,猶豫了下,抬起手腕,準備和人聯系。
哪知這時候,又是一聲響,剛剛合攏的電梯門忽又打開,本該下行的電梯廂里,依舊是羅南一人,視線從電梯外一幫醉鬼臉上掃過。
劉陶心頭猛地抽動,抬起的手腕都僵在那里。
羅南的視線最終停留在胡華英身上,露出個淺淡的笑容,也把手腕抬起,上前一步:“胡學長,留個聯絡方式。”
胡華英正莫名其妙,聞言一拍腦殼:“瞧我這腦子,來來來,加個好友,以后在學校里,有事沒事兒多聯系!”
兩人手腕輕觸,便在手環上加了好友。對羅南流露出的善意,胡華英相當受用,又在羅南肩膀上拍了好幾下。
羅南微笑著受了,卻不忙著退回,視線又掃了一圈兒,莫名就定在劉陶臉上。
這一刻,劉陶直視了羅南的眼睛。
視線與那對說不上清澈的瞳孔一觸,劉陶的心臟仿佛驟然停跳。他明知道這種反應太拙劣,想拿出個自然的姿態,可人體的本能反應怎么可能是說控制就控制的?
劉陶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么樣的表情,他只能看見,羅南的視線盯在他臉上,之前送給胡華英的笑容依舊留存,可怎么都感覺里面的味道不對。
大概隔了半秒鐘左右,羅南視線下移。
羅南的眼睛仿佛有著磁力,劉陶也不自覺的跟著移下去,正好看到自己那只抬起來的手臂。剎那間,這條手臂好仿佛被燒紅的烙鐵印上,猛地向后縮,卻打到了自己的胸口。
如此糟糕透頂的反應,換來的卻是羅南毫無波動的聲音:“劉學長,我們也加個好友?”
“呃?啊!好,好的…”
劉陶都不知道自己嘴里說了什么,看著羅南的手臂前移,他也像牽線木偶一般,把自己的胳膊靠上去。
微微的震動顯示二人互加好友的步驟完成。另一邊,胡華英有些發直的眼睛勾回來,含糊道:“你們,認識?”
這句話一入耳,劉陶就好像被雷擊中一般,傻在當場。
羅南卻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向后退入電梯,簡單答道:“上周見了好幾回了…諸位學長再見。”
電梯門再次合上,然后數字顯示已經下行。
這時候,被羅南忽略掉的其他三人開始回神,又是莫名其妙,又是著惱。有人便道:“這家伙挺傲的呀,什么來路?”
胡華英怎么回復的,劉陶已經聽不太清了。他現在的精神有些恍惚,抬起手腕,上面的通訊錄界面,還顯示著羅南的名字,再往前翻一翻,隔了不遠,就是剛剛試圖撥出去的聯系人。
此時此刻,輕若無物的手環,分明壓得他手腕生痛。
“不不不,那家伙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劉陶努力回憶上周餐館里,羅南被嚴永博隨手泡制的狼狽模樣,以消解這份也許有些可笑的壓力。
但最終,所有的影像都退回到羅南那對略有斑駁的瞳孔深處,妖異森冷的色彩,堵得他幾乎要窒息了。
劉陶忍不住重拍腦袋:“我擦,腦子壞了,自作聰明啊你!”
“陶子?干嘛呢?”胡華英一臉莫名其妙,“我還不知道,你和羅南有聯系呢,也是通過平哥認識的?”
劉陶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末了,他再把手腕抬起,屏幕上的通訊錄隨著他的眼球上下滾動,在兩個名字上來回折騰。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兩個名字中的一個突然放大,幾乎擠滿了他的眼眶。
黃秉振。
通訊接入,這頭半邊腦子是稀精,半邊腦子是致幻劑的蠢貨,大著舌頭嚷嚷:“陶子,快過來,你們都過來,老子讓們你見識一下,什么叫超自然力!”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