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撕扯著羅寧的紅發,戰意洋溢在他的臉龐上,這位主動來到前線的法師露出了微笑。
看著這位世上唯二的馬庫斯弟子,身上洋溢著圣光的金發紅甲女騎士露出了略帶懷疑的目光:“你還行嗎?你的同僚們已經累得趴下了。”
女騎士剛才還在抱怨法師們不給力,可是當真的有自愿者站出來時,她又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很清楚不能責怪那些法師們。
不死者那邊的法師陣容更恐怖。
一個曦日大巫妖阿納斯特里安帶著一大票輝月級的巫妖,這些曾經的精靈盟友,在墮落之后變成了生者最大的威脅。
如果不是對面顧忌冒然沖入城里,有可能會被傳奇圣騎士賽丹達索漢沖出來反殺,估計斯坦索姆撐不了半天就要淪陷了。可現在對方就是遠程施法,步步緊逼,這已經讓守軍扛不住了。
己方沒有曦日級法師,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羅寧盡管有著勇氣,可是他等階太低,就是最大的問題。明明頂著傳奇法師杜克馬庫斯弟子的身份,他卻跟杜克的另一個弟子兼‘未婚妻’吉安娜有著截然不同的發展。
十幾年過去了,吉安娜已經從一個不入流的小法師,一舉躍升到輝月師。然而羅寧卻停步在晨星,不得寸進。
外人總是在偷偷嘲笑杜克瞎了眼,收了個爛學生。
唯有羅寧才清楚,他走的是一條怎樣的路。
師父杜克的話,每每午夜夢回之際就會在他耳邊回蕩。
“羅寧,不要懷疑,你跟吉安娜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你們兩個要走的路是截然不同的。吉安娜的長處在于變化,用有限的魔力制造出最大的變化與傷害,就是她的路。”
“而你的路是奧術系!作為絕大多數元素魔法的基礎,奧術系從來不是魔法攻擊力最高的,但奧術的續航能力是最好的。如果吉安娜晉升曦日師所需的魔力是一洛丹米爾湖,那么你所需的魔力就是無盡之海。聽上去對你很不公平,可是當你大功告成的一天,你就會發現,你的強大是遠超吉安娜想象的…”
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自十三年前,杜克就在羅寧同意下,封印了羅寧九成的魔法回路。
明明能夠真切感受到自己奧術回路是如此夸張,里面流動的魔力是如此澎湃驚人,卻只能夠使用當中的十分之一。
這是怎樣一種憋屈,怎樣一種壓抑?
不止一次,羅寧想撕掉回路上面的封印,杜克的確把撕毀封印的方法告訴了他。
同時,還有一個吩咐。
“我不會讓你憋到死為止都不打開封印。你所要做的,僅僅是厚積薄發!你越晚撕毀封印,你所爆發出來的威能就越強。”
“決定權在你的手里…”
在你的手里…
你的手…
當年,杜克明知卡拉贊必有一戰,提前送走羅寧時,那個深沉的祝福聲猶在羅寧耳邊回蕩。
這么多年過去,哪怕是師父不在,馬庫斯家族對羅寧的支持一向是不減反增。按照供奉一個巔峰輝月師的水準,給羅寧提供一切所需。
甚至在艾爾文森林的東谷城里,還有著一座專門為羅寧建造,表面以輝月標準,實則是隨時可以擴建為曦日法師塔的超級法師塔。
一切都讓羅寧感到杜克恩重如山。
看著那個已經逼近到城墻邊不足百米,在死亡騎士簇擁下打頭陣的輝月巫妖,感受著女圣騎士的希冀,在洛丹倫僅存的兩位輝月法師已經受傷離場的當下,羅寧豪氣干云:“阿比迪斯上校,我可以試試。”
對,在羅寧面前的,就是大將軍阿比迪斯的女兒布里奇特阿比迪斯,當初年僅14歲就上戰場,三年里在剿滅獸人叛亂的小規模戰斗中立下無數功勛,如今17歲就已經晉升到上校的女英雄。
布里奇特好看的金色眉毛一揚,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哦?”沒有再說什么,布里奇特左手豎起白底紅邊的箏形盾,右手握緊了手中的戰錘。
反而是羅寧皺眉:“30你也跟著我賭?”
“達拉然人!你永遠不會理解斯坦索姆這四個字在洛丹倫人心中的分量。正如我們無法理解你們達拉然人對魔法的癡迷。這個幾率,夠我賭命三次了!何況你是馬庫斯叔叔的弟子!賭五次都夠了!”布里奇特哈哈大笑。
那是走投無路的黃昏?
那是旌旗盡沒的黑暗?
在一個尚可稱為是少女的女騎士帶領下,不足百人的血色十字軍團士兵,偕同一位紅發的法師,向洶涌而來的天災軍團不死者發動了近乎絕望的反沖鋒。
“死亡騎士交給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布里奇特用金色的光輝擋下了兩位死亡騎士針對羅寧的黑暗攻擊。
羅寧快步沖鋒著,他甚至沒有使用閃現或者任何加速術。他的眼里,只有那位面帶譏笑,遠遠看過去尚且是一個高等精靈的巫妖。
作為一個自愿轉化的巫妖,曾經的銀月議會議員西恩克有著比普通不死者更耐腐壞的臉龐。黑暗的力量充當他的細胞,繼續活化著他的肌肉。撇除那蒼白的臉色和他手上猙獰的骷髏頭法杖,他跟一個高等精靈法師沒什么兩樣。
看著勇敢地沖過來的羅寧,他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嫉恨。
那是對生者的妒忌!
也是對自己境況不滿的宣泄!
如果被裹挾成為不死者之后,能把整個奎爾薩拉斯變成死者之國,還能繼續統治他的同胞,或許西恩克的心會好受很多。
可惜一切從杜克的出現,變得糟糕起來。
跟隨國王背叛了他們的同胞,卻僅僅獲得一個叛徒之名。最受阿爾薩斯信任的,是那個被太陽井復活的克爾蘇加德,而不是西恩克生前的王阿納斯特里安。
這讓西恩克的地位更加尷尬。
曾經可以指揮萬名精靈的西恩克,只能統領數萬名由愚蠢的人類農夫變成的不死者,這讓西恩克相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