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雷莎急瘋了。
一方面,她無法聯系上自己的兩位姐姐。如果奧蕾莉亞和希爾瓦娜斯收到信息的話,她們一定會盡快趕過來的。但她和她的游俠手下發往提瑞斯法森林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她并不擔心兩位姐姐的安危,在她心中只要進了森林,兩位姐姐就是最強的。很明顯,她們被某個目標拖住了,倘若沒有猜錯,那必定是格羅姆地獄咆哮。兩位姐姐對于第一次南海鎮之戰里,兩姐妹聯手都拿不下那個勇猛的獸人一直耿耿于懷。
她們的執著,反而使得杜克身邊缺乏強力的支持者。
另一方面…
如果杜克和其他三個的護衛彼此從頭至尾都保持沉默。認認真真把思緒一直集中在即將面對的危險任務上,溫雷莎倒不會覺得困擾。
問題在于,杜克的行程太悠閑了。如果無視了這是敵占區,每天至少有七、八撥飛龍飛過頭頂,這完全是一次郊游似的旅行,自從上岸之后,四天才走了120公里多點。
這簡直比人類大軍的普通行軍速度還慢。
沼澤的地形有點難走,好歹還是有不少明顯是獸人踩出來的路,這些路四通八達,只要朝著東面走,絕對不至于迷失方向。但杜克就是騎著馬,一邊跟瑪麗安或者加文拉德說笑,偶爾指導一下羅寧,就是不肯加速。
偏生誰都看到,杜克的頭發正一日比一日花白,從額前的一小撮,變得兩鬢花白。溫雷莎還無意中看到了,杜克的左手手臂內側皮膚開始有了老人特有的皺褶。
溫雷莎終于忍不住了,她私下拉杜克到一個小山包后面,說道:“杜克,你留意到了嗎?你的頭發正在高速變成銀色!”
“銀色不好嗎?銀色挺漂亮的啊,你看看你不也是一頭銀色秀發?”杜克還說笑似的,捧起溫雷莎垂下的一縷銀發把玩著。
這原本是一種很親昵的行為,平常的溫雷莎絕對會介意的,此刻她顧不上了。
“還在開玩笑?杜克,為什么你還一點都不緊張?你的生命正在倒數啊!?”
杜克臉上,有著溫雷莎難以想象的、謎一樣的平靜與從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這場戰爭的。我認為,既然我加入的是聯盟的軍隊,那么在我入伍的那一刻,每一個聯盟軍人都應該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沒錯,我也對此感到恐懼,我更不希望在飽受折磨后痛苦地死去。但我既然跟洛薩一起肩負著整個三族的未來與命運,我更不能在手下將士面前露出膽怯。”
“但是,我們不是應該快點趕到格瑞姆巴托要塞嗎?”這位美麗的銀發女精靈激動著揮舞著嫩生生的雙臂,用劇烈的肢體語言表達著自己的不安和不滿:“還是說,你知道了什么重要情報卻覺得我沒資格知道。”
溫雷莎的潛臺詞就是:杜克你覺得我比不上姐姐嗎?
杜克嘆氣了,說真的,此時的溫雷莎的確比不上她兩位姐姐。早早成為游俠將軍的奧蕾莉亞和希爾瓦娜斯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她們是獨當一面的大才。溫雷莎因為銀月議會不希望風行者家出現太多的游俠將軍,一直只是讓溫雷莎當個小小的游俠隊長。
現在的溫雷莎有著最頂級的天賦,卻缺乏經驗。現在的溫雷莎,在能力還遠遠比不上后來成為‘銀色盟約老大’時候的她。
初次獨當一面出任務的溫雷莎,顯得有點毛躁和觀察問題的耐心。
杜克不忍打擊她:“不是有沒有資格的問題,而是我自己都沒掌握破局的切入點。”
“切入點?”
杜克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對溫雷莎招了招手,讓她把耳朵湊過來。
溫雷莎有過那么一剎那猶豫,她馬上照做了。盡管她相信哪怕杜克說得更小聲,她敏銳的聽覺都能捕捉到杜克的說話,但曾經看過杜克跟大姐親密地咬耳朵說話,好奇心非常重的溫雷莎,總覺得這是一種親密和認可。
嗯,來自于一個非常偉大的人類統帥的認可。
只不過把身子靠近,耳朵伸過去之后,溫雷莎有點兒后悔了。杜克從嘴巴里輕輕吹出來的氣息,讓她的尖耳朵非常癢,那是一種異樣的、從未感受過的酥麻感。成年男子的吐息,讓她修長優美的脖子一下子染上了一份緋紅。
她努力地忍住了,偷偷激活了她的風之力,干擾四周可能的竊聽。然后杜克的話,果然非常重要。
“對!紅龍女王被俘,是一個關乎龍族內部斗爭的連續陰謀的一部分。如果沒有猜錯,紅龍女王是被當年附有她的力量和靈魂的神器——由巨龍之魂轉化成的惡魔之魂控制住了。這件事,很可能是傳說中的黑龍之王死亡之翼干的好事。我現在想辦法吸引耐薩里奧的注意力,讓我們這個小隊成為他陰謀的一部分。”
溫雷莎一向好奇而聰敏,關于上古之戰的事情,她當年也在古籍上看過。
只不過,杜克居然想要在玩弄陰謀的黑龍之王爪子上跳舞,然后再反過來利用陰險狡詐的死亡之翼?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在溫雷莎的估算當中,除非死亡之翼沖到太陽井旁邊作死,否則傾盡奎爾薩拉斯全國之力,都不一定能殺死這條上古龍王!
溫雷莎驚訝地張大了性感的紅唇!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杜克像郊游一樣行進了,但是,這會不會太明顯了?還是說,現在還不夠明顯,無法吸引死亡之翼的注意力?
假若死亡之翼并沒有在監視這一帶呢?
溫雷莎的腦子很亂:“要怎樣做才能不漏痕跡地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正當杜克像說點什么的時候,小隊那邊驟然傳來一聲巨響。在杜克和溫雷莎詫異的目光中,只見一個或數個獸人破碎的肢體飛到了半空,而造成這一效果的是一發無比巨大的奧術能量團。
溫雷莎忍不住大叫道:“羅寧,你這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