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聽到“圣人門下一走狗”這個說法,不禁笑道:“呂夫子,你是不是太自謙了一點?你們五位夫子,若只是圣人門下一走狗,那我們這些跟你們夫子還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學宮書生,豈不是求做走狗而不得?這也太凄慘了一點。”
聽到秦楓的揶揄,呂德風不禁笑道:“秦圣,你這未免也太埋汰人了,你這不就是說我連走狗都不如嗎?”
秦楓大笑,轉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這一道成圣之機牽扯這么大,其他三名夫子會不把這機會攥在自己手里?豈能落在我們手中?”
呂德風笑道:“秦圣,你知道的,我雖然有時候不太靠譜,但我從不消遣人,至少不敢消遣我的救命恩人!”
秦楓淡淡一笑,說道:“不過與呂夫子開個玩笑而已。秦某愿聞其詳。”
呂德風終于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正色說道:“這其中的變數就在于,成圣之機,我們夫子并不能直接參與爭奪,只能由我們的弟子門人前來爭奪。”
秦楓不禁好奇道:“這是一條什么規矩?”
呂德風想了想說道:“第一次成圣之機出現的時候,當時引發了學宮的內亂,前后長達數千年,最后以主張人性本惡的法家祖師退出儒家,建立法家而告終。這件事情之后,學宮就定下了祭酒及以上,不能參與爭奪成圣之機的明文規矩,等于是將我們以及一些百家之中較大流派的掌門都擋在了成圣爭奪戰的門外,只能讓我們的弟子門人進行廝殺。”
姜雨柔在一旁疑惑問道:“智夫子,那我雖是經世家的掌門,但我只是學究文位,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參加?”
呂德風想了想,開口說道:“的確可以參加,但如果成圣之機被你獲得,少不得要被正人君子口誅筆伐就是了。積羽沉舟,積毀銷骨的事情,這些個正人君子們可沒有少做,更何況成圣機緣,本就是拿了之后要其他人嫉妒成狂,甚至嫉妒成魔的東西…那就更加,呵呵了。”
秦楓笑了笑說道:“呂夫子,你怎么也跟中土世界的人一樣,也喜歡說‘呵呵’了?”
呂德風笑道:“入鄉隨俗,入鄉隨俗。”
他轉而說道:“所以底蘊深厚的各家以及流派,都會刻意去培養一些天才,將他們的文位按在祭酒以下,等待那不知何時會放出的成圣機會。小流派就沒這么考究了,好不容易有一個天才,巴不得趕緊成長起來光耀門楣,哪里能做出韜光養晦的藏拙事情來。”
沒等秦楓開口發問,呂德風就說道:“言一諾走的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路子,其實本質上與你的經世致用有那么一點相似,不然也不可能與經世家有數次大道之爭,他也不可能踩著皇甫奇和于林的肩膀升到夫子的高位。他屬于上清學宮儒家當中的新興流派,這是他的優勢,因為上面沒有老祖宗壓著,也沒有那么多要供奉的好家伙,行事可以正心誠意,或者說恣其所欲,但劣勢就是…”
他晃了晃酒壺,發現里面再倒不出酒來,便腆著臉對身邊的姜雨柔道:“秦夫人,可還有酒嗎?”
秦楓在一旁嗤笑道:“誰說酒對肝不好來著?”
呂德風老不羞道:“小酌怡情,小酌怡情!”
姜雨柔當然不可能就真的不給五夫子之一的呂德風酒喝。
不知道多少上清學宮里的世家豪閥,虛席以待,三請四邀想叫一名夫子去府上坐坐,哪怕就坐坐,茶水都不喝,也可以吹上至少百年。
若是傳出去,智夫子呂德風造訪秦楓家中,居然討不到酒喝,那可真是奇聞了。
姜雨柔笑了笑,接過酒壺,對著呂德風說道:“夫子,你們先聊,小女子去溫一壺酒來。”
姜雨柔離去,呂德風笑道:“秦圣好福氣啊!”
秦楓笑了笑說道:“我也這么覺得。剛才你說到言一諾所在流派的弱勢是什么?”
呂德風正色道:“人才,他這樣的新流派,人才實在是太匱乏了。我是知道的,他帶的幾個弟子,雖然也有天才,但終究沒有驚才絕艷,可以去爭奪成圣機緣之輩。”
他似乎對這件事情頗為得意:“能繼承他夫子之位,都已經算是十分勉強了。他那么多弟子里,我本來是最看好崔巍的,但好像已經跟言一諾鬧崩了,真是…嘖嘖嘖!”
秦楓分析了一會,沉聲說道:“所以說,他才會以夫子之尊,放下架子來招攬和培養荀有方?難怪他在曲水流觴文會上,哪怕放棄掉自己心愛的弟子崔巍,也要保住荀有方的文心不壞…原來如此。”
呂德風點頭說道:“言一諾的確在曲水流觴文會之前就已經知道文廟要出成圣機緣的這件事情了,想來當時他就已經留意到了荀有方,并且對他進行培養了。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讓荀有方在曲水流觴文會擊敗你,聲望攀爬到頂點之后,居高臨下,自然可以輕易奪取那一道成圣機緣,他作為荀有方的師尊,自然也可以成就圣位。”
他嘖嘴道:“只可惜他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人算不如天算啊!”
秦楓笑道:“怎么會是人算不如天算呢?分明應該是自作孽,不可活才是。所以說,言一諾現在麾下可能沒人能爭奪那一道成圣機緣了?他輸大了?”
呂德風點了點頭,說道:“明面上來看,是這樣。但言一諾這個人,心機頗深,詭詐至極,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別的花樣。總之,我來就是希望你早做準備,最晚一個月,最快半個月,可能就會在文廟舉辦群英會,爭奪那一道成圣機緣。”
秦楓聞言,微微皺眉道:“這么快?”
呂德風點頭說道:“現在得到消息的只有上清學宮里最一流的世家,等到所有人都知道要舉辦群英會的時候,應該是舉辦群英會的三天之前。到時候可就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