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循聲望去,只見那人(身shēn)穿漆黑鎧甲,頭戴青銅質地尖鳥喙鬼面,正是之前被認為已經離開了的風七月。
“你,當真是風七月?”
秦楓看似答非所問道。
鳥喙鬼面之下,那人的眼瞳忽地顫動了一下,旋即卻搖了搖頭。
“不可能!”
秦楓一把拉住面前的風七月。
“你怎么可能不是風七月!”
他迫不及待地追問:“你若不是風七月,那你為何要助我!”
來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痛楚,隔著面具說道:“天刺盟,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再正常不過了!”
說到這里,秦楓更是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誰會出這么大的價錢,幫秦楓請天刺盟對付紫霄劍宗?
再說了,如果僅僅是尋常的雇傭關系,用得著這么拼命嗎?
面前必是風七月無疑了,但顯然,她不愿或是不能公開自己的(身shēn)份,必是有難言的苦處。
風七月似是要逃避一般,想要將手從秦楓的手掌里抽縮回來,但秦楓卻像是認定了什么一般,根本就沒有松開手的意思。
“你…你松手!”
風七月的聲音似帶上了一絲焦急與嗔怒。
“你若再不松手,休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風七月只覺得右手之上,一股大力驟然襲來,她正要運氣防備,卻連躲開都無法做到,有些粗暴地就將她拽到了秦楓的面前。
霎那之間,四目相對。
風七月似在拼命掙扎,驀地左手之中,一柄剔骨短劍竟是從袖口鎧甲處滑落,徑直朝著秦楓的肩頭刺去!
原本精英刺客快準狠的出手,此時此刻在風七月的手中卻如同是丟了魂魄一般,這么近得距離,竟是連秦楓的肩膀都刺不中!
“哐當”一聲輕響,她的手腕被秦楓一把攥住,用力一捏,短劍應聲脫手。
雙手皆被秦楓控制住了,風七月方才停止了掙扎,一汪清泉終是隔著面具從眼窩里傾瀉而出。
未等秦楓反應過來,只覺得(胸胸)口一沉,著甲麗人卻是倚在了他的懷中。
正當秦楓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到佳人伏在他的肩上,低聲抽泣了起來。
那哭泣聲音不大,卻是透過甲胄傳來,令人心生無限的憐意。
仿佛是冰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離愁別緒,霎那之間由冰化水,徹底消融,轉而化作滔天洪水,霎那之間擊潰了她的心防。
此(情qíng)此景,秦楓在稍稍失神之后,也是輕輕攏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寬慰道:“七月,你這些年,受苦了!”
風七月騰出一只手來,輕輕在脖頸處的甲胄上按了一下,徐徐除下了罩臉的鳥喙鬼面,露出一張清秀的俏臉,淚珠漣漣,顯得凄楚而憔悴,與(身shēn)上漆黑的猙獰鎧甲,形成著極大的對比與反差。
“主,主上!”
風七月撲在秦楓的懷里,哭得愈發傷心起來。
秦楓笑了笑說道:“你看到天帝青玉劍時,不就應該猜到是我了嗎?”
風七月咬著嘴唇說道:“我并未看到主上與紫霄劍宗的老祖動手…”
“只是偷偷潛回來看能不能奪到滅天雷域陣的陣圖而已,不曾想正看到主上與紫霄劍宗老祖在談判。”
秦楓笑了笑,看向風七月,手中攥著的兩枚八卦金令已是近乎發瘋地閃爍著金芒。
“你手里必然還有八卦金令,如何能不知道是我來了?”
風七月被秦楓這樣反駁,只得低下頭來,咬住貝齒,不再說話。
秦楓眉頭頓時蹙起道:“七月,你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風七月點了一下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秦楓如何能看不出這背后的潛臺詞是什么?
他看向風七月柔聲說道:“七月,你在中土世界時就追隨我很久,當知我為人處事的態度。”
“若是有人欺負我的人,必是要付出十倍,百倍代價!”
秦楓抬起手來,輕輕攏住風七月的肩頭,略帶上一絲的驕傲之色道。
“我到地仙界不過一月時間,如今已有地仙五劫的真人實力,難道還會有我解決不了的麻煩嗎?”
風七月聽到秦楓的話,不(禁jìn)詫異道:“你…你竟是到地仙界才一個月?就突破得這么快?”
秦楓笑道:“是啊,因為我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風七月已是急忙抬起手來,用手指掩住了秦楓的嘴唇,焦急道:“主上,不要我任何的秘密,求您了,千萬不要告訴我!”
秦楓聽到這里,一把握住風七月的手,皺眉追問道:“七月,到底發生什么事(情qíng)了?”
“你告訴我!”
“你究竟是怎么了?”
風七月眼眶之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急忙背過(身shēn)去。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用盡可能冷靜地聲音說道:“天刺盟主為保證我絕對忠于組織,每過百(日rì)就要‘天羅搜魂陣’抽取一次我的記憶,每(日rì)每時之所思所想,他都能‘看得見’,‘聽得見’。”
“如被他發現有異常,便要將記憶抹去,到時候…”
風七月咬住嘴唇說道:“我不記得的事(情qíng),他卻記得,若他知道主上僅僅一個月就到了真人境界,豈不是會給主上帶來天大的麻煩?”
“所以從我成為朱雀使之后,我連本來風七月的名字都已經棄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下手狠辣,毫不留(情qíng)的朱雀使——鳳七。”
秦楓聽得風七月居然被天刺盟主控制,可以隨時查看和刪減記憶,頓時一驚:“那他知道你是飛升者了?”
風七月無奈地點了點頭。
“但好在他抽取的記憶,只能抽取我與他立下契約后的記憶,也就是我進入天刺盟,成為朱雀使之后的記憶…”
“所以他并不知道主上以及其他人的存在,也幸得如此,否則其他人的安全恐怕也…”
秦楓聽到風七月的話,只覺得心內有些酸楚,開口說道:“你有被刪過記憶嗎?”
風七月的雙手霎時捂在了自己的臉上,表(情qíng)更是痛苦到扭曲。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她自言自語道:“絕對不能讓盟主知道主上的秘密,絕對不能…”
“若是他要再搜我的記憶,我就…”
正當此時,秦楓卻是主動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慰她說道。
“七月,百年不見,我到地仙界來,不是來看你做傻事的!”
“你記得不記得,我當(日rì)斬斷飛升之路時,與你們所說的話?”
“無論何種境遇,都不可放棄自己的(性性)命。”
風七月聽得秦楓的話,擔憂道:“可是…只有最后一個半個月的時間了!”
秦楓笑道:“辦法,總是會有的!”
正當這時,秦楓手中的金令微微振動,是扁素心發來了訊息。
秦楓打開一看,不(禁jìn)笑了起來:“凌風城內的戰斗也解決了,我們進城去吧!”
“進城?”
風七月詫異之時,秦楓已是拉起她的手,笑道:“扁素心,徐語嫣都在城里等著你呢!”
“素心姐在凌風城內并不稀奇,可是徐語嫣不是…”
秦楓笑了笑說道:“徐語嫣就是轉世而來的那個小丫頭,倏忽之間,百年彈指已過,她也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我又怎能再負了她!”
聽到秦楓的話,風七月不(禁jìn)眼神黯然一傷,緩緩咬了咬嘴唇。
似是在說,徐語嫣雖是百年前為你而死,我卻也在天外天苦等了你百年之久,你怎不知道要對我一個交代?
秦楓雖不是七竅玲瓏心,但三世為人,也是閱人無數,如何能看不出風七月的深意。
扁素心之前就提過,風七月在他出事之后,幾乎要以死相隨。
這次凌風城被圍困,她更是于自己安危不顧,調動了這么多天刺盟的人手前來相救。
縱使再不解落花(情qíng)誼,此時此刻,怕也是心中了然。
但此(情qíng)此景,秦楓又能夠說什么呢?
他也只得裝聾作啞罷了。
待到秦楓回城時,還沒進城,遠遠地就聽到蕭逸大聲喊道:“城主大人回來了!”
一時間,城里百姓撒花的撒花,歡呼的歡呼,整個街巷雖然殘破不堪,卻到處都洋溢著勝利凱旋的喜悅。
秦楓在城內留下的誅仙陣圖,還留下了自己的天道分(身shēn)坐鎮,在沒有后援的(情qíng)況之下,紫霄劍宗突入進來的高手紛紛落敗,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也是秦楓為什么不惜一切代價要阻止無刀和無劍去增援凌風城的原因。
他的判斷并沒有任何的失誤。
在發現大陣被徹底摧毀,紫霄劍宗老祖也遁走離場之后,城內被困的紫霄劍宗高手們士氣瞬間崩潰,許多修煉者甚至在城內的普通戰兵手下束手就擒。
原本大家都以為是秦楓一人歸來,不曾想到立在秦楓(身shēn)邊,與他聯袂進入凌風城的還有一名面戴鳥喙鬼面,渾(身shēn)著漆黑鎧甲的神秘修士時,眾人皆是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另外一人是誰啊?”
“城主搬來的救兵嗎?”
“怎么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啊…”
正當這時,城內被用仙器繩索捆著,按倒在地上的紫霄劍宗強者,為老祖捧劍的侍女笙兒忽地大叫了起來。
“鳳七!”
“我紫霄劍宗對你天刺盟不說禮遇有加,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為什么要對我們紫霄劍宗下此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