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厲郡…這個鬼地方到底在哪!
坐在金云梭中,周舟不斷思索著之前記下來的那些大秦疆域的信息。
從北到南、從西到東,他將地圖重復想了一遍又一遍,將看到的那些竹簡書回憶了一次又一次…
金云梭停在空中,干脆就不動了,因為不知道去哪。
“白蓮兒,”周舟很嚴肅地看著少女白骨精,正靠在角落瞇著雙眼休息的后者,精神稍微提了起來。
她還沒見過周舟露出如此嚴肅的表情。短時間的相處,總感覺這個家伙似乎很愛笑,對什么事都不太放在心上,渾然天成的有些懶散。如今周舟這一板臉,自然就讓白蓮兒想起,她現在受制于人。
下意識地看了眼米凱爾,白蓮兒還是覺得米凱爾更加危險,對自己也更有威脅。只是米凱爾靜靜地跪坐在那,雙眼閉上似乎在打坐修行,讓白蓮兒又是一陣忐忑。
“你老實跟我說!”周舟喝問:“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你告訴我的那些故事,有多少是編的!”
白蓮兒眉頭微皺,又低頭思索,而后抬頭冷笑:“反正我記不得,上次閉關忘記了很多東西,只是對你有點印象,虛偽的修士。”
“你夠了…”周舟拍拍額頭,有點焦頭爛額,郁悶道:“該不會你把大部分事都老實說了,專門就在郡城名字上故意更改了吧。北厲郡、北厲郡,此時根本尋不到這個地名!”
“哼,”白蓮兒嘴一撇,繼續瞇眼,一副隨你處置的模樣。
“喂,我這是為你報仇的事在忙活,不要擺出一副我求著幫你的樣子啊!白骨大小姐!”周舟忍不住吐槽了句,當真是有些忍受不了對方的這種態度。
明明只是一個下場凄慘的白骨精!
“又不是我求你幫我,你放了我,我去找仇家殺了,回來任你處置。”
“怎么又是這句。我答應了那個段金,不能輕易放你離開的。”周舟嘴角一撇,又感慨了句,“不過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段金第一次遇到時,只是因為做點小惡,也沒多管他,沒想到如今變成了一個善人。”
白蓮兒突然開口說了句:“此善非善,此惡非惡,善惡難分,為命途測。”
周舟低頭思索,這句話似乎對他有些觸動。
雖然白蓮兒是邪魔,而且是靠邪法得到了如今的修為,不過到底是境界在這,還是有點修道感悟的。
修道?白蓮兒也算是修的尸魔白骨之道,自然是修道者。只是她不重自身福源氣運,更不用說修道根基之類了。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周舟問。
“不知道,”白蓮兒把玩著自己的一縷銀色秀發,“若是我知道,定會去和他拼了…萬魂蝕骨的痛苦,當真很折磨人呢。”她嘴角露出些冷笑。
那蒼白的面容搭配這一絲冷笑,越是美艷的女子,越是有種駭人心魄的冷厲。
周舟閉上雙眼,也需要靜心凝神,方才將白蓮兒的這個面容在道心中驅逐。
米凱爾睜開雙眼,開口道:“主人,讓我來。”
“你來什么…咳,你要做什么?”
“思想糾正,”米凱爾的面容也挺嚴肅,對周舟很認真地說著,“在很多戰役中,對付一些有價值的俘虜,都會進行思想糾正。”
周舟也來了興趣:“那是怎么做的。”
“用正確的價值觀念糾正他們,并讓他們信奉光明,找到正義的歸屬…”米凱爾歪下頭,“大概是這樣。”
“試試有沒有效果,”周舟對著白蓮兒指了下,“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米凱爾輕輕點頭,然后開始脫衣服…里面已經穿上了天使戰甲!
羽翼展開,米凱爾跪坐在那,雙手捧在胸前做祈禱狀,頭頂的圓環緩緩飄出,又漸漸淡化。
然后,嘴邊哼出了輕輕的歌謠,那種讓人舒服、舒適,瞬間放松的旋律,讓周舟都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嗯…”
肉眼可見的白色光波,緩緩將白蓮兒纏繞,在米凱爾的哼唱聲中,她身體漸漸放松,目光陷入了迷茫。
周舟:這是思想糾正嗎,怎么跟教化儀式差不多!
準確來說,應該是和米凱爾放大招用天使祈禱的模樣相差無幾,只是歌聲變了,變得更加圣潔,又帶著些溫柔。
什么用正確的價值觀引導…明明是依靠天使妹子的個人魅力引導!這男女老少通殺的魅力,別說降服個俘虜了,降服敵軍主將都是分分鐘的事吧!
反正周大俠早就被俘虜,并在米凱爾的注視下,走上了改‘邪’歸正的路途。
一個思想療程過后,白蓮兒像是智商受損,坐在那目光茫然。
周舟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她的瞳仁沒有半點晃動。周舟:“沒事吧她?”
“應該沒事的,通常在反思自己的過錯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表情。”米凱爾輕聲說著,“只要多進行幾次,她應該就會擁有對其他生命體無害的思想價值觀念。”
周舟豎起拇指對著米凱爾晃了晃,表示傾佩,“你這也是戰斗技巧嗎?”
“擴充己方的實力,在許多戰役中都能發揮出重要的作用,”米凱爾一絲不茍地說著,“主人如果愿意的話,我想發展出一個圣徒團隊,培養主人未來的勢力和護衛團。”
“干嘛用?”
“更好的保護主人。”
“不用,”周舟擺擺手,“有你就夠了,而且我又不是弱不禁風,哪用多少人保護。”
米凱爾注視著周舟,周舟也注視著她。只是他們誰都沒有閃躲目光,周舟于是眼角有點酸,那種想眨眼又舍不得眨眼的感覺,相當難熬。
還好,天使妹子開口說了句:“為了應對突發狀況,應該將所有可能性都考慮進去。未來不排除…因為某些不可抗因素,我不能在主人旁邊及時守衛…”
“那我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周舟笑著說了句,伸出左手,“看,我還是很強的。”運轉玄體訣,手上出現了一層七彩的琉璃。
周舟心中還說了句:而且每天都在努力進步。
又看了眼那邊的白蓮兒,后者目光還是沒什么色彩,滿是迷茫。
“這個,她沒什么事吧?”
“主人請放心,只是思想糾正,并非是圣徒教化。”米凱兒輕輕回答著,“并沒有對她的意志進行干擾。”
周舟不由得一陣撓頭。
若是把未來的白骨夫人教成一朵真正的白蓮花,那…
還真有點意思。
東勝神州和東海的交界海岸上,十多艘巨大的仙艦緩緩漂浮著,安靜異常,沒有什么聲響。
仙光閃爍,偶爾有人影回轉,各處打坐的人影如同泥塑一般。
搜尋無果、詢問無果,其他的仙艦已經分成五路,在東勝神州各處查看,而這一路則是一寸寸地在搜查邊界之地。
“就算是窮極碧空、深入四海,也要將那蠻族找出來!”
這是羽兒親口下的命令,掩蓋不住那些還沒褪去的憤怒。
幾天時光而已,對于仙人來說,不過匆匆而去。有時候遠征萬界,可能趕路都要百年千年…當然,那又是另一個層面的戰爭了。
羽兒站在仙艦最高閣樓的窗前,這是她的臥房,只有少數幾人可以進入。
她正看著大海愣神,沒了在外人面前的雷厲風行。心中念著想著的可能只有那一人,似乎能看到他的笑容在蔚藍色的海水中綻放。
“也不知他那邊事情是否已經了結,那骨魔莫非有什么本領?唉,不能像天使姐姐一樣跟在他身邊,心中總歸是有些埋怨的。”
“嗤,你埋怨也沒用。”
旁邊傳來了笑聲,羽兒扭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窗子旁、蜷著小腿的芷燕。芷燕正拿著一個玉壺,往嘴里倒著些瓊漿。
這般隨性灑脫,倒也有些別樣的美感。
“小妹,好歹也要有個女兒家的做派,讓人看見像什么樣子。”羽兒板著臉訓斥了句。
芷燕聳聳肩,表示沒什么所謂。
什么女兒家做派不女兒家做派的,她又不想出嫁,除非就近嫁給自家大哥…
羽兒繼續對著海面發呆,蔚藍的海水之下,總有許多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游來游去。
搜查的事,自然有天仙、真仙來做。她和芷燕的實力,在這些仙艦上,只能算是中等。
芷燕:“你不去看看你爹娘嗎?”
“我怕看到他們,會有些心軟,”羽兒輕聲喃喃著,扶著窗扉,“你不知道呢,我現在這樣已經下了很大決心的。不然看到爹娘現在都好好的,可能心就會淡了…又怕做的太過,讓周郎厭煩了我,總是不能安寧。”
“放心吧,他既然認了你,就不會拋下你的。”芷燕輕笑了聲,攥緊了酒壺,雙眼之中有點黑光綻放:“他也認了我…當妹妹了…”
“嗤,”羽兒掩口輕笑。
“笑什么!哼,我是不會讓你輕易得逞的!”芷燕揮了揮拳頭,“反正,我現在是堅定不移支持天使姐姐。天使姐姐雍容大度不跟你一般計較,別想著以后可以做正房!”
羽兒臉蛋一紅,低頭道:“哪有,我一直只是想能和他待在一起。若非奶奶和爹爹的顏面,給他為奴做婢,我都是愿意的。”
芷燕看了她兩眼,郁悶道:“好吧,可能這就是我為什么只能當妹妹的原因吧。”她話語頓了下,嘻嘻一笑,“羽兒,你說老實話,有沒有想過取代天使姐姐?”
“這個…自然是…想過的…”羽兒抿了抿嘴角,眼前浮現出許多畫面,笑道:“你其實問問魚兒就知道的。我聽魚兒跟我說過。”
“咦,好惡心,怎么就喊魚兒了…”芷燕的吐槽功力明顯見長。
“我喊你不也是喊燕兒,你喊我不是喊羽兒嗎?”
芷燕翻翻白眼:“加兒化音已經不流行了!東方姑娘!”
“總之,就是小魚!”羽兒揉揉眉心,“小魚曾經和我說過,她記憶最深刻的,是和周郎的前兩次分別。第一次的時候,周郎托著天使姐姐所住的白卵下山,第二次是在大澤別離的時候,周郎托著白卵漸行漸遠…”
“仔細想想,”芷燕歪著頭回憶著,“我對他印象最開始最深刻的時候,好像都是在托著天使姐姐耶。”
羽兒笑著點頭:“我和他相遇的時候,是因為小魚;對他有些好奇,是因為他總是對那白卵說話呢,自言自語,傻傻的。那時候,聽他說起里面住著一個絕美的女子,我心里就有些向往。”
芷燕扶了下頭巾,海風有點大,吹得她頭頂涼颼颼的。“那時候我聽他這么說總是不信…現在深信不疑。”
“感覺他們兩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羽兒嘴唇微微撅著,雖然是在心中也如此想,但總歸是有點不甘愿,“就好比傳聞中的比翼鳥一般,分開之后,一方就會無比難受。”
“比翼鳥是什么?”
“周郎講過的故事,據說比翼鳥是成對的,每只鳥都只有一翼一目,”羽兒的聲音輕柔溫和,很是好聽,“只能比翼、才可飛行,若是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不能獨活。這就是比翼鳥。”
芷燕的目光有些癡迷,看著兩只海鳥在海面上劃過,低聲喃喃著:“比翼雙飛嗎?他倒是和我說過這個。”
“對的,”羽兒輕嘆了聲。
此時的她,和在外面指使一群真仙天仙做事的玄清山大小姐似乎不是一人,但也都是她的,只是所在環境有時不同,做出來的應對不同罷了。
芷燕喝了兩口酒,將話題岔開。
“伯父之前不是說了,要找那蠻族隱藏之地,并非輕易之事。你不考慮從長計議嗎?”
“我不想讓周郎看到我那樣…第二次。”羽兒抿了抿嘴,“他總是說女兒家溫柔些就好,乖一點就好,我如今怕是已經被他有些厭煩了吧。”
芷燕不明所以:“怎么啦?”
“就是…太強勢啦,處處出風頭的樣子。”
“這個不好嗎?”芷燕有點不太理解,“我在郡主府的時候,不也是對一群婢女侍衛呼來喚去…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沒事的。”
羽兒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小聲道:“只能日后和他好好訴說了。”
芷燕將酒壺收了起來,站起身,“我去替你看看你爹娘。”
“有勞你了。”
“沒事,誰讓大哥離開的時候囑咐了我好多次,”芷燕一臉的無奈,“要好好保護好你,你畢竟法力微弱,道行淺薄,又冒冒失失…”
羽兒無奈地笑了兩聲,只是現在她心情正煩悶,也就不多和芷燕爭什么口舌之利了。
等芷燕飛走,羽兒站在那繼續看著下面的海岸。
那蠻族到底隱藏在哪兒?
莫非不在東勝神州,而是在其他所在?只是在這邊有什么挪移的大陣嗎?
不如讓人去天庭打聽下,天庭統管無盡洪荒,定然是知道的…如此想著,羽兒拿出一枚令符,喊來了艙外等候的天仙女將。
“將此事,交給爺爺的部將去詢問。天庭…應該無所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