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凄慘的模樣,除了幫玫畫算計了周舟的歸梧,還能有誰?
周舟雖然有些氣惱歸梧沒有立場;若是歸梧不幫玫畫,恐怕也就不會有后面這些麻煩,但也看不下他這凄慘的模樣。
用水元包裹著歸梧,東方羽兒則將那錦盒拿了出來,周舟用水元在盒內擦了很久,方才找了點藥沫出來,勉強幫這胸毛師兄解了癢痛。
“哇啊!大師兄你可出來了!師弟我過的好苦啊!”
歸梧抱著歸鴻子的大腿一陣狼嚎。歸鴻子也沒辦法,只能溫聲安慰著,不斷拍著二師兄的腦袋。
周舟只能拿手遮眼,表示此眼有點瞎…大師兄,這摸頭殺不能亂用啊,尤其是對漢子!
結果,妍兮也輕嘆著走了過去,幫歸梧梳理著頭頂亂糟糟的毛發…
你們三個師兄妹,能不能考慮下一個穿越青年的審美和三觀!
內心那股翻滾不惜的漆黑情感,終于久違地再次泛濫。
歸梧哭喊的傷心,似乎并不只是因為之前的傷痛,而是帶上了些許情緒的宣泄。
歸鴻子不斷溫聲安慰著歸梧,歸梧也是他看著長大,長兄如父,不自覺就會帶上一些讓周舟微醉的‘父愛’。
“周,歸青的事,我能幫上什么嗎?”羽兒輕聲問著。
周舟笑道:“如果因為自己的友情,而利用親情將自己的親友卷入漩渦,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東方羽兒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要看我,我光貴一條。”周舟笑著看了眼天使蛋,“而且我和她一起,單憑我們,也能幫歸青出點力。”
“哦,”羽兒挑挑眉頭,也不多說這個話題了。轉而問:“光貴是什么?”
“光貴就是無牽無掛,沒什么顧忌。”周舟滿腹經綸的模樣,“有句成語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他說什么,東方羽兒都是信的,當下輕輕點頭,記住了這‘成語’。
“可你之前不是也說,靠著太清門的威勢,可以讓敵人多點顧忌嗎?”東方羽兒小聲說著,“那怎么到了我這邊,就不能依靠玄清山了。”
東方羽兒真的想對付血神道,誰讓他們傷了周舟。
“我有到處說我是太清弟子嗎?”周舟雙手一攤,很是無奈,“一直都是他們喊出來的太清二字,說白了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我有說你們要是敢打我,我師父就滅你們山頭嗎?”
羽兒眨眨眼:“似是沒說過的。”
“嗯,雖然我覺得這種情況很可能不會出現,”周舟咂咂嘴,“我師父上次來看我,見我都不見,直接留了一行字就走了。”
“留的什么?”
“我發現的時候已經踩亂了,看不太清,有可能是讓我百年內成仙,有可能是千年內,有可能是一年…”
周舟隨口扯著,撓撓眉頭,也是有些費解。
“一年…你能做到嗎?”羽兒也笑彎了眉。
“還成仙,我成金丹后期都費勁!應該是一百年吧。”
“那也了不得呢。”羽兒小聲贊了句。
周舟有些不以為然地回著:“也只是師父給定下的指標而已,成仙這種事,又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做到的。”
東方羽兒笑著點頭,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邊,歸梧哭了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這讓周舟有點懷疑這個糙漢子是不是就是個純腹黑的貨色。
他們幾個談論起了這次玫畫被偷襲的事件,歸梧也是冷汗涔涔,滿臉的后怕。
畢竟,玫畫差點身隕,此時雖然救回來了,可本就無法繼續修行的她,又只剩了幾百年壽命。元神道人若是只能活八百歲,當真是短壽了。
歸梧先說起他算計周舟之后的行程…
“我一直在幫師父煉器,癢癢忍不住了才回到洞府洗澡,后面聽到了長嘯聲,才知道出了這些事。”歸梧眉頭一皺,“是不是,我又…害了玫畫師叔。”
“哦?”歸鴻子皺眉道,“二師弟為何如此說?”
“那是因為我…”歸梧張張口,看向了周舟。
周舟哼了聲,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
歸梧感受著大師兄那略有些嚴厲的目光,還有旁邊妍兮那略帶不滿的眼神,老實地低頭承認錯誤:“玫畫師叔之前也是蠻可憐的,哀求我說得不到周師弟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所以就讓我去算計了…”
“噗!”周舟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剛好要噴妍兮一臉。
妍兮皺著眉頭,抬起袖子抵擋,這點水流的速度自然不能對一個金丹圓滿的修士構成什么威脅。但周舟反應稍快,用控水訣將這口茶水調了個方向,澆了歸梧滿頭。
這天雷滾滾的狗血淋頭劇情是什么鬼,‘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經典臺詞都冒出來了!
莫非…是真的?周舟道心一顫,不可能吧!絕對不可能!就算玫畫真的對歸梧說過,那肯定只是哄小孩玩的話語,全都是捉弄人的套路和算計!
歸梧抹了把打臉,大義凌然地胡說八道:“我是說真的!”
東方羽兒輕‘咦’一聲,果斷站出來拆臺:“可我怎么聽幾名師妹說,你被鞭打了一日,才不得已答應了去算計周舟的?”
“嗨!不提這個!我一般都是深藏功與名。啊哈哈!”歸梧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這人就是這么地不圖人回報,為了師兄弟之情在玫畫師叔的酷刑下堅持了整整一日又怎么了?如果不是知道玫畫師叔只是想跟周舟開個玩笑,我怎么會…”
周舟豎起大拇指:“你這變臉的速度也是夠快。”
妍兮冷哼道:“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若你有點骨氣,別答應陪玫畫師叔胡鬧,她怎么會被人趁機偷襲!”
“妍兮。”大師兄言語略帶責怪。
“本來就是這般,我說錯了嗎?”妍兮低頭說了句,略有些委屈。
周舟看著歸梧的神色,果然發現那干笑之后,帶著些難以遮掩的黯然。
這漢子,總歸是像個男人一樣,不管是心中委屈還是內疚,都是樂呵呵地去面對,再獨自去承受吧。
“其實此事,主要是怪我,”周舟苦笑道,“我若是跟玫畫提前賠個不是,她也不會如此算計了,還布下了仙人都難破的迷陣。”
羽兒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其實是怪我的,若是我不答應她,也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
“你們都不必內疚,”歸鴻子的聲音清亮而溫潤,他溫聲道:“這件事,責任并不在你或者歸梧身上,當然也不在東方師妹身上。罪魁禍首是血神道,玫畫也是自己不小心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妍兮略微點頭,對大師兄的說法算是信服。
歸鴻子雙眼之中有一抹精光劃過:“這筆賬,我記在了他們頭上,早晚一并討還!”
誰說君子無怒?
也要看是為的哪般。
五人坐在那,先是都各自沉默了一陣。
歸鴻子終于問起周舟,在迷陣中發生了什么,周舟一五一十,將進去之后的情形事無巨細都說給了他們聽。
當然,玫畫和他的肌膚之親,絕對是不能亂講的。
此事乃是,玫畫千方百計算計周舟,想讓周舟對她低頭服軟,當個貼心的小徒弟。但沒想橫生變故,布置大陣的時候被血神道算計,被改了大陣,設下了埋伏。
講到玫畫在水潭邊吐露心事,周舟也是心中有些沉悶。
又說到那銀線突襲,封了玫畫的四肢,周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明明,那名渡仙鬼面道人可以一擊殺了玫畫,但卻并沒有那般…此事或許有些線索。”
“為何?”
周舟道:“聽我繼續說,你們自然會知道。”
然后,玫畫認出了那銀絲,就是當初傷她元神、誤她修行的仇人。周舟描述了玫畫開始燃燒魂魄,強行提升修為境界,和那‘仇家’拼命的畫面。
“當時玫畫應該是氣急攻心,都不給我解開困陣,直接就追著那渡仙鬼面去了。”周舟搖頭說了句。
“玫畫師叔做事不會那么草率,”妍兮卻微微搖頭,歸鴻子露面之后,她話比最近一個月加起來的都多。她道:“或許,玫畫師叔是擔心你跟過去反而會傷到你,而血神道顧忌你身份,并不敢害你。”
周舟苦笑道:“或許吧。我繼續講,隨后就是那血神道的少主出現,你還記得嗎?那個白色的鬼面具…”
妍兮雙手立刻攥了起來,自然記起了血巨人歸云魂魄的賬。
周舟繼續說著自己如何脫困,以及在那少主口中聽到的幾個情報,稍作總結,推敲著那渡仙鬼面道人的身份。
第一,此人對玫畫本是極為愛慕,卻能痛下殺手,必然心狠手辣。但或許正是因此,才會對玫畫下手的時候有些猶豫。
第二,這人用的是銀絲法寶、或是神通,而且聲音蒼老,但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很光潔。
第三,這人左耳被周舟一劍割掉,應該再無法遮掩行蹤,只需要一一確定門中的渡仙門人即可。
“此事已經有門中仙人去做了,”歸鴻子面色有些冷然,“渡仙境的師長大多在閉關,一一查看要花費些時間,但總歸是逃不了他們!”
周舟囑咐道:“還有那血神道的少主,竟然也隱藏在歸青諸多弟子中,可以肯定的是那少主不是上次出戰的親傳弟子的任何一人。”
“白色面具…”歸鴻子低頭思索,緩緩點頭,“我自會安排人逐一搜查。”
歸梧問:“那,你又是怎么救的玫畫師叔?”
“這個,其實也算是運氣。”
周舟撓撓頭,將自己目睹那名女鬼面被她師父殺了之后的情形說了出來。
他被迷陣困住,到處亂走只能原地打轉,焦頭爛額之際踢飛了一顆石子。這石子直線拋飛,但鎖定在石子上的靈識,突然被扭曲了下。
于是,他靈光一閃,悟出了‘蠻力御劍術’,試了幾次之后,終于能夠閉上眼,追隨著自己扔出去的事物直線行走。
每次前進十丈,他就這般靠近了‘青光彌漫’之地。
“當時,玫畫已經將那渡仙鬼面打的重傷,自己也是渾身傷痕,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周舟話語一頓,低聲道,“其實是那渡仙鬼面有些猶豫,幾次能殺玫畫,都避開了玫畫身上的要害,甚至連她的臉都不敢用銀線刺破。”
幾人默然聽著。
“我離著遠出手,飛羽劍用的是歸青御劍術。剛好,玫畫拼盡了最后的全力暴起發難,祭出了鎮字旗,鎮壓了那鬼面道人,飛羽劍這才能傷到對方。”周舟郁悶道,“渡仙仙人的本事當真厲害,他的真元反擊,飛羽劍被震的差點斷了,我也被震的氣血翻涌。”
“師弟你沒事吧?”歸鴻子關切地問著。
“沒事,那都不算傷,”周舟擺擺手,又道:“我詐了他一下,說他少主被我重傷,又說已經通知羽兒帶仙人過來。他抬手想殺玫畫,但始終沒下得去手,就朝著西南逃了…”
端起茶水喝了口,周舟說的詳細,是為了讓他們由此判斷對方的身份。
妍兮低語道:“門中渡仙境的師長不多,大多是二代老宿。”
“難不成,”歸梧拍拍腦門,喃喃著:“是真有師祖一輩的,對玫畫師叔牽腸掛肚?”
歸鴻子板著臉訓斥道:“莫要妄議尊長!”
師弟師妹趕緊低頭稱是。
羽兒道:“找兇手是一方面,對方既然出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該好好保護她才是。”
妍兮點頭道:“已經通知了藥谷的長老,胡師叔祖也已經趕過去了。”
“萬幸玫畫師叔人沒事,”歸梧問,“可這折損的壽命,該如何補上?大師兄,有什么辦法嗎?”
歸鴻子回答:“一是讓她再次修行境界突破,壽元自然就會恢復;二是尋找些延壽的天材地寶或者仙丹靈藥。”
“那個,”周舟建議道,“不能去地府求求情嗎?”
“師弟說笑了,”歸鴻子溫聲解釋著,“所謂地府勾魂不過是俗世的說法,修士的魂魄比凡人強大很多,地府鬼差多是不敢來勾的。壽命長短,乃是魂魄之力的多少決定,準確來說,便是身軀、氣息、靈識或元神決定。此乃,精、氣、神。”
周舟謙遜受教。
“那按大師兄之言,”羽兒也在一旁道,“仙丹靈藥、天材地寶延壽更為靠譜了?”
周舟笑道:“我倒是知道幾種延壽的寶物。”
“哦?”歸鴻子忙問,“是何?”
“蟠桃、人參果、唐…咳!前面那兩樣比較靠譜。”
汗,差點嘴滑說出了唐僧肉。
其他三人都是面帶不解,歸鴻子低頭思索,又是苦笑著搖頭:“我若是前世之身,倒可去拜會天庭王母;但那地仙祖宗的寶貝,我是不敢多想的。”
“那好吧。”周舟尷尬一笑,他就知道幾個傳聞罷了。
他身旁的東方羽兒小聲道:“我倒是知道有個果子也可以延壽,之前,我也曾有過那三千年的紫羅果靈根。”
“三千年的紫羅果?”歸鴻子又是低頭思索,點頭道:“若是煉成丹藥,倒是能延千年壽命。你可知哪有此物?”
“咳!”周舟老臉一紅。
“我曾將那靈根送人,不過那人以為是根蘿卜,干脆地啃啦。”
歸青五代弟子中前三的師兄妹,目光齊齊落在了周舟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