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懷疑我等?”
殺手無情杜環站了起來,慘白的臉上竟然多了幾絲憤怒的紅暈。
旁邊的吳白云,吳青天兄弟也同樣站起:“我們不遠千里而來,正是感念王爺重金禮聘,禮數周全,現在王爺既然懷疑我等,那道不同不相為謀,請恕我們兄弟告辭了!”
“何必,何必呢?”
龜茲王雙手亂搖:“小王誠心延請,又怎么會懷疑各位?更何況,幾位才剛剛從中土而來,又怎么會知道我們這里的秘密?”
這個解釋實在很合理,吳家兄弟與杜環的臉色稍霽。
楚留香眼光一閃:“如此說來的話…莫不是你那對頭,已經將奸細打入到你親近的左右身上了?”
龜茲王扭動了下身子,又看了看兩邊的武士,臉上的表情竟似十分不安。
“王妃來啦!”
忽然帳篷掀開,幾個錦衣少女,扶著個長裙曳地,云鬢微亂,儀態高貴,不可方物的麗人,緩緩走了進來。
她星眸微暈,面上還帶著三分病容,卻更平添幾分嬌艷,年紀雖已不小,看來卻仍是艷光照人,天姿國色,眼波一轉間,更是帶著千種風情,令人幾乎不能呼吸。
眾人都不禁垂下了頭,不敢平視。
只有楚留香與方明,仍然眼睛都不眨地瞧著對方,他們都是近乎無法無天的人,更不會虧待自己,上天既造出了這樣的絕色,若不能欣賞,這不但辜負了上天的好意,而且簡直是在折磨人。
琵琶公主已巧笑著迎了過去,龜茲王也站了起來,一疊聲道:“愛妃還在病中,又怎能如此勞累?…快坐下,當心身體!”
這位風流自賞的龜茲王,對他的王妃,卻顯然愛之已極,就像是生怕她忽又凌風而去。
在看到王妃之后,這位龜茲王又似乎有了主心骨,對著方明道:“小王這里已是六神無主,一切都要交托王爺您照顧了!”
“交托之言大可不必!”
方明搖了搖手上的折扇,淡笑道:“不過是幾個奸細,我已經查到了他們的蛛絲馬跡!”
“好,太好了,快快道來!”
龜茲王迫不及待地道。
“內奸么?自然便是對面這吳家兄弟、還有這殺手無情的杜環了!”
方明對著那三人微微一指。
“姓姬的!”
吳青天的龍游劍出鞘,蕩漾出雪白的劍光:“縱使你是什么勞什子的沙漠之王,也不能血口噴人!”
“不錯,你今日若不給我們兄弟一個交代,便要血濺當場!”
吳白云同樣拔出了劍,他們兄弟以八八六十四手龍游劍縱橫江湖,劍法當真不可小看。
“是么?”
方明的臉色卻仍是淡淡:“龜茲王給了你們一萬兩銀子,但要殺他的人卻給了兩萬兩!你們這次一共來了六個殺手,這里卻只有三個!剩下的三人埋伏在外,其中有一個是黑猴孫空,怎么樣?還要我繼續說么?”
“不必了!”
吳青天與吳白云對視一眼,俱都生出底褲被看光之恐懼感。
數名金戈武士怒喝著沖上,但見劍光連閃,竟似游龍,綿密不絕中,這幾名金戈武士頓時要害中劍,倒了下去。
“你們…你們真的是…”龜茲王尖叫道:“可是你們不是俠義道中人嗎?”
“嘿嘿…今日便教你一個乖!”杜環獰笑道:“能夠被錢買通的,都不是真正的俠義道中人,因為他們既然可以被收買一次,就可以被收買第二次!”
他又轉首望向方明一桌,冷聲道:“雖然姬冰雁你的名頭很響,但我們只是第一波人,第二波當中甚至有著中原一點紅在,他是天下第一的殺手,劍法之快,更是超出了你的想象,你最好不要來趟這這次的渾水,等到事成之后,我們所得的花紅還能分你一份!”
此言一出,龜茲王更是嚇得縮在了角落當中,琵琶公主眼淚盈盈。
“哈哈…”
方明卻是忽爾大笑起來:“你們將我沙漠之王當什么了?居然想靠著區區的花紅打發?”
“看樣子,我們今日是做定了敵人了!”
杜環冷幽幽道。
“氣死我啦!這次你們不要出手,都留給我!”
胡鐵花扯開胸前的衣襟,直接跳到了場上。
楚留香苦笑著摸了摸鼻子:“老花自從進了沙漠之后就處處不順,此時難免郁氣糾結,讓他宣泄一下也好!”
“你們三個兔崽子受人之托卻不忠人之事,一個個卑鄙無恥,下流到了極點,還不快快給我下來送死!”
胡鐵花當中一站,身上自然而然便有一種高手的氣質。
“好狂的口氣!就讓老子來會會你!”
殺手無情杜環一邊說一邊走,但等到他說最后一個字時,他的右掌已自背後毒蛇般伸出,直擊胡鐵花前胸空門,燈光映照下,只見他手上烏光閃閃,駭人非常。
這只手上竟戴著五只黑黝黝的光環,瞧那丑惡的光澤,鋼環上必定淬著有見血封喉的劇毒。
“我聽說這杜環不僅出手狠辣,為人更是陰險,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吳家兄弟,司徒流星都不認為胡鐵花還能逃得了毒手,但方明卻還在悠哉悠哉地對楚留香說話。
“老胡雖然在酒里泡了十年,但我卻知道他的武功又有精進,雖然比不上你,但放在江湖中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下的…”
楚留香微微一笑,似乎對胡鐵花頗有信心。
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只見胡鐵花忽然扳住杜環的肩膀,又閃電般往中間一拍。
這一拍就像是拍蒼蠅似的,杜環的手腕也就好像是只蒼蠅,竟被他兩只手生生夾住,動彈不得。
杜環的下句話還沒出口,便聽得喀嚓一聲,他的手腕已生生被夾斷,人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胡鐵花放開手,笑了笑:“你這手只怕殺人也殺累了,還是休息一下的好。”
他剛剛放開杜環,兩柄長劍已經從杜環的肋下仿佛毒蛇般刺出!
是吳家兄弟!他們的龍游劍不僅防守嚴密,這突襲的功夫更是了得,此時雙劍刺殺之下,就連楚留香也是臉色微變。
“早就料到你們兩個兔崽子不懷好意!”
胡鐵花爆喝一聲,整個帳篷都在微微顫抖,忽然腹腔收縮,硬生生凹陷下一寸距離,避開了要命的長劍,兩只手卻仿佛鐵錘般砸了出去。
砰!砰!
長劍斷折,兩只拳頭分別落在了吳家兄弟臉上,這兩兄弟一聲沒哼,同樣昏死過去。
“跳梁小丑,不堪一擊!”
胡鐵花拍拍手,向龜茲王笑道:“我這一手夠不夠討杯酒喝?”
“自然!自然!”龜茲王親手捧著酒杯送上。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原本在地上‘昏迷’的杜環竟仿佛兔子一樣跳起,腳底抹油,一瞬間滑開六尺之距,已經到了帳篷邊上,眼見就要奪路而逃!
他剛才竟然是在裝暈!
杜環的輕功著實不賴,更連胡鐵花都似乎沒有料到他這手,眼看已是追之不及。
就在杜環即將逃出生天之際,忽然又聽得一聲劍吟。
一道白色的劍光飛騰而起,長虹貫日般刺入了杜環的背部。
吳家兄弟的龍游劍雖然也是享譽武林,但與這道劍光相比,又簡直什么都不是了!
杜環摔倒在地,背上還插著一柄長劍。
出這一劍的,赫然是之前毫無存在感的王沖!
“好劍法!”楚留香聳然動容道:“縱使華山劍派鼎盛之時,能夠將這一招‘驚虹貫日’使得如此神妙的,恐怕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不知道閣下跟當年的華山七劍怎么稱呼?”
“山野之人,名字早已忘了!”
王沖緩緩搖了搖頭:“在下誤與歹人為伍,驚嚇了王爺,還請莫怪!”
他說著,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王壯士等等!”
龜茲王連聲呼喚,可惜毫無效果。
“嘖嘖…”
胡鐵花回到座位撇了撇嘴:“這龜茲王請來的保鏢有三個是殺手,武功最好的一個又走了,真真是流年不利到了極點!”
他喝了一大碗酒,忽然若有所感地抬頭。
就見那龜茲王妃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轉,又跳到旁邊的楚留香身上,最終卻又落在了姬冰雁的臉上,停了良久,忽然對龜茲王說了幾句。
“哈哈…幾位壯士,我家王妃羨慕幾位的風姿,想將小女許配給你們中的一人,只是不知他到底愿不愿意?”
龜茲王忽然大笑道,這句話卻是神來之筆,將楚留香與胡鐵花都擊懵了。
“不知道幾位看上了我們當中的哪個!”
方明眼睛轉了轉。
“還用說么,自然是死公雞了!”胡鐵花低聲道,語氣中有些酸溜溜的。
“便是這位胡壯士!”
只是下一刻,隨著龜茲王宣告似的聲音,胡鐵花的嘴巴也驟然張大,仿佛可以塞下兩個鴨蛋!
“不!不行!!!”
胡鐵花驟然站起:“請王爺恕罪,但我…”
琵琶公主已經是姬冰雁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奪人所好。
“哈哈…我們什么意見都沒有!”
方明卻笑嘻嘻地押著胡鐵花的肩膀坐下,他頓時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哈哈,今日大喜!賢婿且收下這些!”
胡鐵花腦子暈暈乎乎的,被方明按著磕了頭,又收下了一堆珍貴的珠寶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