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星期天,遇害女孩兒杜佳芝吃完午飯準備去外公外婆家,她爸爸杜夢海打算跟往常一樣開車送她去。女孩子早熟,雖然才13歲,身高一米五六,像個小大人,提出希望能自己坐202路公交車去。杜夢海起初不同意,孩子說202路公交車在外公家的小區門口就有站牌,可以先打個電話,讓她外公外婆在小區門口接。杜夢海沒覺得不妥,也就同意了。”
去過現場,聽過分局刑警大隊匯報。
后來分局破不了,市局介入,案情分析會開過無數次,案卷材料都快翻爛了。程文明介紹其案情,不光不需要再去看材料,甚至不用刻意去回憶。
他點上支煙,接著道:“杜夢海是本市人,做石材生意,在新華裝飾城斜對面的大橋下面有一個石材加工廠,確定女兒不需要送,一個人開車回加工廠了。結果傍晚時去老丈人家,不僅沒接到女兒,而且岳父岳母說芝芝沒給他們打過電話,根本不知道芝芝要去的事。
他以為孩子撒謊,以為孩子下午偷偷去哪兒玩了,當時也不是很在意,遂駕車回位于新港花園的家。回家發現防盜門緊鎖,開門一看空無一人。他急忙撥通老師的電話,管老師打聽孩子同學家長的聯系方式,證實女兒下午兩點左右和另外兩個女孩一起逛過商場,三點半左右道別,然后就離開了。”
“韓局,杜夢海家在這兒,孩子外公家在這兒,這是孩子下午去逛過的商場。”周素英很默契地掏出手機,打開電子地圖。
南港變化不小,老城區變化不大。
看著電子地圖,韓博腦海中有了一個大概印象。
程文明和王解放對視了一眼,繼續道:“聯系完其他孩子的家長,再聯系親朋好友,杜夢海一邊頻頻打電話一邊等,甚至跑到小區門口等,結果等到晚上9點多女兒還沒回來。他心急如焚,連忙通知正在江城進修的妻子單蕊。單蕊感到事情不妙,叫他趕緊去派出所報警,擔心孩子被拐賣走了。”
“孩子媽媽是做什么的?”韓博低聲問。
“醫生,確切地說應該是技師,就是給人做X光、做CT、做核磁共振的,在市二院上班。”李佳琪對小女孩的不幸遇害很痛心,禁不住補充道:“學文見過單蕊,只是沒怎么說話,對她有點印象。”
毫無疑問,這本來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韓博同樣痛心,微微點點頭,示意程文明繼續說。
“韓局,我們南港總體治安你是知道的,對拐賣案件很重視,而且這是過去三年內發生的第一起兒童失蹤案件。對于兒童丟失,派出所直接立案偵查,并及時上報市分局刑警大隊。分局啟動預案,很快派出一些志愿者、治保人員和民警,在新港花園、紅星商場及孩子外公這一條線展開地毯式搜索。
在進行了11個小時的搜索無果后,分局決定擴大搜尋范圍,通過市局給各分局發協查通告。丟失這么長時間,當時分析有被拐賣和被綁架兩種可能,如果是綁架就需要有人在家等待綁匪的電話,分局就讓杜夢海和連夜從江城趕回來的單蕊在家等,同時回憶他們是否得罪過什么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搜尋了近二十九個小時,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綁架勒索的電話也沒有。直到3月29日下午4點21分,有散步的人打電話報警稱在南州永禾社區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里發現一具燒焦的尸體,尸體很嬌小,像是個孩子。”
接下來是南州區的事,南州分局刑偵副局長王解放當仁不讓地接過話茬。
“收到110指揮中心的指令后,我們立即出警,由于之前收到過協查通報,我們同時和城東公安分局聯系,讓他們派人來看看尸體與丟失的女孩是否為同一個人。城東分局詢問過杜夢海,孩子丟失當天所穿的衣服,以及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皮膚上的疤痕或者有特點的掛飾。
杜夢海說孩子的腹部有很長的疤痕,是小時候闌尾炎動手術留下的,左手有一塊卡通電子表,表帶是粉紅色的。城東分局刑警們帶著這些線索趕往現場,同我們一起在燒焦的尸體身上發現一塊面目全非的手表,從形狀上看應該是杜夢海所說的那款兒童手表,且表帶未燒毀部分是粉紅色的。至于疤痕,后來佳琪在檢驗孩子尸體時也確認了,確實是闌尾炎手術留下的。”
“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還提取生物檢材,做過親子鑒定,遺傳標記性特征顯示被害人確實為杜夢海的女兒杜佳芝。”李佳琪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又不能隱瞞,只能通知家長孩子遇害的消息。據城東分局分局刑警說,聽到這個噩耗,杜夢海放聲大哭,單蕊當場暈厥。”
城東分局的刑警們只考慮到拐賣和綁架,不曾想會有殺人的結果,或許他們想到了而不愿意提及,然而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程文明暗嘆口氣,凝重地說:“由于單蕊精神遭受重大打擊,無法正常回答問題,分局專案組民警當時僅詢問了杜夢海,通過詢問基本排除仇殺的可能,但不能完全排除死者的死亡和其同學或同學的家長有關。為了不耽誤偵查,我們一邊等待法醫的鑒定結果,一邊對死者周邊展開排查。
專案組分了許多的‘關調組’(人際關系調查組),對全班同學及其家長們進行調查。經過一個星期的走訪排查,沒有劃定嫌疑犯名單,因為所有人都不具有作案動機,幾乎全有在犯案時間的不在場證明。”
“我們也做了大量工作,”王解放倍感無奈地說:“孩子尸體是在我們轄區發現的,我們分局刑警大隊一個副大隊長和十六名干警加入專案組參與偵查,光詢問筆錄就做了五百一十九份,對所有與杜夢海尤其與被害女孩有關的人都進行了不在場證明調查和確認,連新港花園的掃地大媽和門口保安的活動軌跡都進行了落實。
有明確人證的好辦,沒明確人證的只能去調閱監控,再和其他不能夠直接證明受調查人的間接證人的證詞進行交叉對比相互認證,直到能夠認定該人的不在場證明。說句不夸張的話,為了找到那個殘害孩子的兇手,我們真是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