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仍處于補充偵查階段,不管出現什么情況都好辦。m.slk.tw
就算案件已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本著對法律、對當事人、對社會乃至對歷史負責的態度,也要采取必要措施搞清楚嫌疑人到底有沒有說謊。
有“無欲則剛”的馮錦輝把關,韓博沒什么好擔心的,考慮到現在太晚,給省廳刑偵局領導打電話不太合適,干脆把委托省廳代為邀請心理測試專家協助的事放到明天,把手機揣進口袋,鉆進大奔后排招呼姐夫開車。
趕到酒店籌備處兼基建工程部已是深夜11點多,院子挺大,二樓的燈全亮著。
上來一看,四位老爺子正坐在會議室“炒地皮”,韓總和李總這對兒女親家對門,老盧和袁政委倆退休干部對家,不知道是水平不行還是運氣不好,老盧和袁政委剛剛結束的這一局玩輸了。
見韓博、李曉蕾笑瞇瞇地走了進來,倆越活越精神的老頭子竟耍起賴,不按照事先約定鉆桌子。
“盧書記,快快快,椅子都搬開了,不許耍賴!”
“袁政委,你先鉆,你帶頭。”
“韓總,牌等會兒再玩,先招呼韓博曉蕾小芳。”
“飯菜現場的,素琴一直等著呢,有素琴在用不著你操心,鉆鉆鉆,別浪費時間。”
公公和老爸不依不饒,老盧顧左右而言他就不是扶著桌沿不動,李曉蕾噗嗤一笑:“盧書記,愿賭服輸,輸了不鉆就是你不對!”
“聽見沒有,別讓孩子們笑話。”
韓總邊笑邊拼命拍打著桌子,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老李總更是拍著他肩膀,一個勁朝桌底下指。
韓博微笑著聳聳肩,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老盧意識到賴不過去,蹲下笑道:“鉆就鉆,又不是沒鉆過,等會兒再來一局,我就不信了,今晚你們不鉆幾回別想睡覺。”
“對,再來兩局!”袁政委深以為然,朝小輩們做了個鬼臉,排在老盧身后準備鉆。
這四位老爺子過得倒也瀟灑,韓博越想越好笑,扶著椅子蹲下說:“盧書記,袁政委,馬上十二點,再來幾局今晚睡不睡了?牌天天有的打,地皮天天有的炒,但不能熬夜,不能把身體搞垮了。”
“什么意思,在你心目中我們真老得不中用了?”老盧從對面鉆了出來,拍拍手,振振有詞:“我65,老袁63,你爸62,老李也63,虧你還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干部,六十三四歲算什么,該干的活兒一樣干,夏收秋收,兩百斤的擔子挑上就走!”
袁政委對此深有感觸,鉆出來嘆道:“我們這些人運氣好,上過幾年學認得幾個字,入了黨當上干部,不用再面朝黃土背朝天,到年齡退休,退休有工資拿。老家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還不是一樣干,有的種田,有的出去打工。”
韓總對此也很認同,感嘆道:“不管哪朝哪代,最苦的都是農民,真是活到老干到死。”
如果拿老家的那些同齡人比,他們真算不上多“老”,更談不上有多辛苦。想到明天回去之后能見到許多六七十歲仍在操勞的叔叔伯伯,韓博微微點點頭。
韓家正在搞的是“家族企業”,五十多歲的堂嬸專門負責做飯,看見堂侄和堂侄媳婦回來了格外高興,見四位老總有話要說,干脆把早準備好的飯菜從餐廳搬到會議室,招呼剛到家的吃飯,招呼剛打完牌的吃夜宵。
這次回來感覺變化好大!
自己家的兩位老爺子對待“第三次創業”,顯然沒第一次和第二次創業那么有激情,把酒店建起來裝修好投入運營,對他們似乎只是一個任務一個心愿,或者說只是想給兒女們留下一份產業。
老盧和老袁也不再像以前一樣關心自己的工作,更沒聊國家大事,說得全是公司的事和自家的家長里短。
直到吃飽喝足堂嬸過來收拾桌子,老盧才想去李泰鵬家親戚的編制被人挪占的事,氣呼呼地說:“思崗幾任公安局長,數方峰最沒水平、最沒能力、最不稱職!不是去那兒調研就是去這兒檢查,沒見他干過什么實事,明知道存在歷史遺留問題不積極主動去解決,反而搞什么蕭規曹隨,把本應該早解決的問題搞得跟陰天駝稻草一樣越駝越重。”
在政法專項編制被挪占這一問題上,前思崗縣公安局政委老袁比老盧更具發言權,一臉無奈地說:“蕭規曹隨也沒什么不對,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政策變了就要與時俱進。我當政委、韓博當局黨委成員時這么安排沒問題,輪到他當班子時可不能這么干,畢竟時代變了。”
編制被挪占的小伙子肯定先是來找李泰鵬,李泰鵬遇到這種事肯定第一時間向老丈人“匯報”,韓總知道了他們顯然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這些,韓博不禁笑問道:“盧書記、袁政委,您二位是不是幫王貴明去找過現任局領導?”
“找過,”老盧端起茶杯,一臉不快地說:“不找不知道,一找才知道什么叫人走茶涼,人家根本不搭理我這個退休來的副縣級調研員,也懶得見老袁這個縣公安局的老同志。”
都說老同志是黨和人民的寶貴財富,但一些領導干部最不愿意見的就是老同志,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實在躲不過去安排人去敷衍。
韓博能想象到他兩受到過什么的“禮遇”,正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袁政委突然道:“他們見都不愿意見,我們也懶得多說。不給我們面子是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不給你面子!”
這倆老爺子,居然會打埋伏,想在這件事上來個“扮豬吃老虎”,李曉蕾回頭看了看韓芳,忍不住笑了。
什么叫敢不敢不給我面子,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抬頭道:“袁政委,我覺得吧這事你們沒找對人,現任局長好像是從東港調過去的,他對您和盧書記并不熟悉。你們完全可以找其他局黨委成員,找陳猛,找王燕,他們能不給您二位面子,敢不給您二位面子?”
“他們只是黨委成員,連副局長都不是,找他們有什么用,他們說了又不算!”提起這事老盧就郁悶,陰沉著臉把茶杯往邊上一擱。
“局黨委成員一樣有發言權,再說這不只是一個簡單的人事問題,還涉及到違規甚至違紀。”
“他不給我們面子,我們反而還要替他著想。”老盧砰砰砰連拍幾下桌子,回頭看著袁政委說:“老袁跟你一樣對老單位有感情,說什么家丑不可外揚,苦口婆心做小王工作,要不是老袁攔住,小王早來市里、早去省里要說法了。”
小伙子畢業半年沒班上卻始終沒去鬧,原來有這個隱情。
韓博同樣老單位因為這事被推上風口浪尖,不無感慨地說:“袁政委,還是您考慮得全面,貴明那小子也確實受委屈了,明天我去局里看看,順便問問現任的局黨委班子,這事他們打算怎么解決。”
“你去最好。”
“行,這事就交給我了,都早點休息。”
“小博,房間都收拾好了,在三樓。”他們談完正事,韓總立馬站起身,一臉惋惜地說:“早知道要回來開酒店,濱江小區那棟小樓就不應該賣,搞得全要住宿舍,在市里連個家都沒有。”
“爸,咱家缺住的地兒嗎?”李曉蕾笑盈盈地問。
“這倒是,現在住這兒,酒店搞好了住客房,要是真沒地方住,說明咱家生意興隆。”
“韓總,你也太小氣了,韓博曉蕾難得回來一趟,住什么客房,要住就住總統套房!”
老爺子們又開起玩笑,見他們過得如此瀟灑自在,韓博很放心很欣慰。
三樓說是集體宿舍,其實跟酒店客房差不多,全是套間。
絮絮、睿睿和蕊蕊全來南港了,在市里一個貴族學校上學,平時也住這兒,房間里堆滿各種玩具。
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這一夜韓博和李曉蕾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全家一起回思崗。
老盧和老袁說他們是外人,跟韓李兩家人一起去絲河不合適,考慮到籌備處也不能離人,韓博沒再堅持。
難得回來一次,該辦的事爭取一次辦完。
韓博沒跟兩位老爺子一起坐李泰鵬剛買的大奔,而是開著韓總以前那輛桑塔納2000跟在后面,全程高速,50多分鐘就抵達闊別已久的思崗,一下高速便于家人兵分兩路,他們直接回絲河老家,韓博則直奔縣公安局。
“陳猛,我快到了,幾年沒回來,開發區搞得不錯,馬路四通八達,我差點迷路。”
知道老領導這幾天要回來,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陳猛緩過神,下意識站起身:“韓局,您到了,到什么位置了,我向顏局匯報。”
韓博鎖好車,抬頭看看當年打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打出來的辦公樓,舉著手機笑道:“就在大門口,保安和傳達室的人一個不認識,看樣子要勞駕你出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