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喜訊當然要第一時間跟老領導分享!
程文明顧不上韓博到底在什么地方,抓起座機直接撥通韓博手機,但撥通之后卻發現自己太急躁了。
“韓局,我程文明,不好意思,你現在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
他跟在絲織總廠看大門的姜科長一樣,沒特別重要的事不會輕易打電話,何況剛到香港,剛住進酒店,確實不忙,韓博回頭看看正在窗前興高采烈欣賞海景的妻子,笑道:“方便,說吧。”
“水漂案有進展,重大進展!海龍立了大功,幫了我們大忙!”
“什么進展?”
“事情是這樣的…”程文明簡明扼要介紹完,一個勁兒埋怨起自己:“兩個人一起彈棉花,結果只剩下一個人,這么簡單的事我早該想到的,結果先入為主,稀里糊涂鉆幾年牛角尖,一直以為是鄒某殺了被害人蔣小紅的丈夫耿國慶,或者耿國慶為報奪妻之恨殺了鄒某。”
有些警察一生破案無數,有些警察一生只破一個案子,甚至無怨無悔的查一個案子結果一輩子都沒能查出眉目。
作為市局副局長,不能光想著一個案子,但韓博卻覺得真不能以破案多少論英雄,覺得作為一個稱職的人民警察就應該有“程瘋子”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
“何止你先入為主,我也一樣。”
回想起警察生涯中遇到的第一起命案,韓博輕嘆道:“當年我們確實太主觀,以為鄒某不住旅館,不打電話,不去銀行存錢,不去郵政儲蓄給老家匯錢,是擔心帶著蔣小紅私奔涉嫌重婚。”
“是啊,從當時掌握的情況上看,他跟蔣小紅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很深。如果知道蔣小紅被人奸殺,他不可能不站出來;如果以為蔣小紅只是失蹤,也應該在柳下、良莊附近找找,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
“歸根結底,還是當時沒經驗。后來積累到一些經驗,思維又因為之前的判斷固化了,至少在這個案子上你我做不到旁觀者清。”
“你我做不到旁觀者清,別人又不管不問,不然絕不會讓鄒某逍遙法外到今天!”
“越說越遠了,老程,你是老同志,已經走上管理崗位的老同志,應該清楚立案偵查要有依據,當時我們什么都沒掌握,思崗縣局和新庵縣局怎么立案偵查?何況這起命案發生在東山,思崗縣局和新庵縣局對案件都沒有管轄權。”
發了一句牢騷,老領導竟一針見血地指出接下來必須面對的事。
查這么多年,當年為查這個案子真是吃盡苦頭,好不容易查出眉目,程文明想有始有終,不想就這么把線索移交給東山同行,看看對面的周素英,愁眉苦臉說:“韓局,我不好意思跟新庵縣局開口了,也不好意思跟思崗縣局提,你認為接下來該怎么查?”
韓博豈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禁笑道:“向領導匯報啊,老程啊老程,你怎么總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相信我,立即向局領導匯報,局領導肯定會支持你的。”
“真的?”
“不信我們可以打賭。”
搶功勞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這邊一掛斷電話,周素英便忍不住笑道:“程大,我全聽見了,韓局說到對,查到這個份上,離成功只剩臨門一腳,不管要花多少經費局領導都會支持你。”
“可是我們沒案件管轄權。”
“領導說有就有,再說這個案子當年是思崗縣局先立案偵查的。”
一級英模再立新功,鍥而不舍地追查,破獲六起年前的案中案,這么露臉的事局領導怎么可能錯過。
鐘小明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咧嘴笑道:“師傅,這是您的案子,全市公安系統誰不知道。”
“我試試,我先向領導匯報。”
正如韓博預料的一樣,支隊長聽完匯報不僅當即同意立案偵查,同意從熟悉案情的思崗縣局抽調民警參與偵破,而且第一時間向陳局匯報。
一個市局總要樹立幾個典型,總要破幾起具有代表性的案件。
陳局聽完匯報很高興,親自打來電話,熱情洋溢說:“程文明同志,情況我剛了解,正應了那句俗話,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么多年一直沒放棄,一直在鍥而不舍的查,不容易。”
“陳局,其實我只是打打電話,留意留意相關線索。鄒某極可能殺過人這個重要情況是dNA實驗室發現的,我可不敢居功。”
“話不能這么說,dNA實驗室的重大發現,是建立在你鍥而不舍調查基礎之上的,要不是你去年執意去東山,請東山同行從被害人尸骸上提取檢材帶回來檢驗分析,他們能有這個重大發現。從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基礎信息采集尤其現場勘查的重要性。”
又是這樣!
一發生重大案件,偵查就管技術要線索,有沒有提取到指紋,有沒有足跡,有沒有嫌疑人的dNA?
破了案,功勞是偵查的,技術靠邊站。
陳局聲音很高,方海龍站在一邊聽的清清楚楚,心里真有些郁悶。
刑事技術也好,技術偵察也罷,全是支持全警辦案的,作為主管刑事科學技術的副支隊長,周素英早習以為常,微笑著拍拍他胳膊。
至少頂頭上司知道自己不容易,方海龍心情好了很多。
程文明正在興頭上,想不到這些,緊握著電話激動不已地說:“陳局放心,沒線索沒辦法,有線索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等會兒就聯系思崗縣局,從思崗縣局刑警大隊和良莊派出所抽調熟悉案情的民警參與偵破。”
“對,就應該這樣,既然有線索就應該快偵快破。”
人走茶涼,別人平時不會想起籌建完刑技中心緊接著又籌建過禁毒支隊的韓博,作為“伯樂”陳局卻記憶猶新,又嘆道:“可惜韓博調走了,要是沒調走,這個案子肯定是你們這對老搭檔一起組織偵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