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知道了,謝謝。塵↓緣↖文↘學網”
“郝總,孫區長怎么說?”
“市公安局新來的那個副局長想把中明往死里整,說中明是黑老大,已經成立了打黑專案組,人關在哪兒都不知道。”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居然發展成這樣,余琳懵了,傻傻的站在辦公桌邊不敢相信。
郝英良同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沉思了片刻,放下手機說:“姓韓的應該聽到了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可能有人在煽風點火。如果沒猜錯,他是沖著我來的。”
“可是,可是您跟他無冤無仇。”
“他是當官的,有幾個當官的不想升官。書記市長想升官要政績,公安局副局長升官一樣要政績,他這是準備拿我立威,拿我當升官發財的墊腳石。”
“怎么辦?”
“就憑他一個副局長還想搞我,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做初一那就別怪我做十五!”
郝英良冷哼了一聲,回頭道:“他既然敢把中明往死整,證明多多少少掌握了點什么。他才來幾天,又能查到什么,也就是金茂市場那點事。怎么查到的,只有一種可能,宗永江辦事不穩妥,他事先收到了風聲。”
“中明那幾個手下蠻可靠的,應該不會亂說。”
“公安不知道當然不會亂說,要是公安早知道了呢?”郝英良指指手機,咬牙切齒:“監聽了,他分管刑偵、禁毒、經偵和技偵四個支隊,技偵支隊是干什么的,他完全能做到,要是換作我,我一樣會這么做。”
余琳嚇出一身冷哼,不禁脫口而出道:“這么說我們…我們的電話都被監聽了?”
“有這個可能。”郝英良權衡一番,驀地站起身:“給我訂機票,一張去東海的,一張去東海飛香港的。”
“郝總,您這么一走,中明怎么辦?”
愚蠢!
如果想遠走高飛還能等到今天,只是試探一下,看看那個姓韓的到底是不是針對自己,看看手機和固定電話到底有沒有被監聽。
郝英良不想解釋,再次看了她一眼。
不怒自威,余琳嚇了一跳,急忙重重點了下頭。
剛準備用內線電話讓樓下商務中心的職員訂機票,內線電話先響了,余琳摁下免提鍵,只聽見前臺服務員用慌張的語氣說:“余總,樓下來了好多公安,他們有搜查證,要搜查錢總的辦公室!”
居然找上門了,真是咄咄逼人。
郝英良臉色難看至極,緊攥著拳頭,微微點了下頭。
余琳一臉做了幾個深呼吸,俯身道:“既然有搜查證,你就帶他們去錢總辦公室,跟他們說清楚,搜查可以,但不能影響我們營業,不能把辦公室搞亂七八糟。”
“好的。”
郝英良不認為公安能從錢中明辦公室搜出來什么,不過這只是開始。
就在他琢磨著該如何應對時,內線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大堂經理,找得同樣是酒店總經理余琳。
“余總,公安局又來人了,說是經偵支隊的,他們要見您,要見吳總,還要查我們酒店的賬!”
“查賬,憑什么,他們在你身邊嗎?”
“在。”
“讓他們領頭的接電話。”
“好的,您稍等。”
余琳回頭看看郝英良,對著電話氣呼呼問:“您好,我是鴻豐大廈總經理余琳,請問您有什么事,為什么要見我,為什么查我們公司的賬?”
“余總您好,我是東萍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一大隊民警向鵬,貴公司副總錢中明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和公安機關的辦案程序,我們有權依法詢問相關人員,有權追查犯罪資金來源。”
真是窮追猛打,不過查到錢中明昨晚給那些保安和社會人員發的錢來自鴻豐公司又怎么樣?
錢中明找的那些人不可靠,公安一嚇唬就亂說,但錢中明靠得住啊!
根本不需要找人通風報信,他會把事情全部攬下來,會說他以權謀私挪用公司公款,并且這件事與鴻豐公司乃至萍盛集團確實沒關系。
小不忍則亂大謀,郝英良強忍著憤怒,再次點點頭。
余琳心領神會,掛斷電話輕輕拉開門出去了。公安指名道姓,她就算不想出面都不行。
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郝英良越想越憤怒,但并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拉開抽屜,翻出一張從未使用過的手機卡,拆下手機電池,將新卡裝了進去。
考慮到這間辦公室有可能被監聽了,他干脆一個人走上天臺,俯看了一眼停在樓下的警車,開始撥打起電話。
“韓打擊”,不嚴厲打擊各類違法犯罪還是“韓打擊”嗎?
抓捕一批違法犯罪人員,韓博漸漸進入狀態,找到了“打擊你打擊他,打擊完這個打擊那個”的感覺。
不過現在的打擊對象跟以前不太一樣,打擊關二彪沒什么,打擊那些胡攪蠻纏的租賃戶也沒什么,真正難對付的是錢中明和宗永江,他們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打擊得越狠反彈越大。
剛吃完午飯,打電話詢問完各小組的進展,孟書記的電話到了,讓立即去市委匯報工作。
趕到市委,氣氛明顯不對。
從停車場到辦公樓遇到的幾個市委機關干部,眼神中都帶著異樣。走廊里,好幾個機關干部有意無意朝這邊張望。
走進政法委辦公室,孟書記的秘書不敢多說,直接讓進去。
“是。”
“聽我說完,昨晚的行動,前半部分很成功,但之后的一些處置我認為有點不講策略。金茂市場是萍北市場群最重要的批發市場之一,每天交易額成百上千萬,怎么能說責令停業整改就讓停業整改?
市場管理方在處理與租賃戶矛盾這一問題上,雖然有一些不足,甚至想采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解決,但出發點還是好的,總得來說還是在落實萍北市場群消防整改指揮部的意圖。”
說這么大聲,擺明了讓我背黑鍋,看樣子壓力不小。
韓博早有心理準備,很有默契地說:“孟書記,我接受您的批評,回去一定認真反思,避免以后再犯同樣的錯誤。”
“以后是以后,我說的是現在!”
小伙子果然是人精,孟衛東暗贊了一個,故作生氣地拍拍桌子:“各打五十大板,哪有這么解決問題的?關二彪團伙涉黑,這一點毋庸置疑,必須嚴厲打擊。但市場管理方怎么可能涉黑,要區別對待。”
“孟書記,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對他們真不好區別對待。”
“韓博同志,你先別急著強調,我忠告你一句,我們公安工作具有特殊性,既要忠于職守,嚴格執法,也要廣交朋友,這樣才能取得各方面支持,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交朋友,孟書記,您是說跟錢中明和那個宗永江?”
“他們是嫌疑人,你一個正處級副局長怎么能他們交朋友!”孟衛東起身拉開門,朝秘書說道:“小李,去王書記那兒看看郝總在不在,如果在,請郝總過來一下。”
“好的,我就去。”
神通廣大,居然跑市委來了,不光跑市委來了,還能給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施壓!
從未見過了真人,韓博對神通廣大的郝英良真有那么點好奇。
裝出一副很委屈很不服氣的樣子等了五六分鐘,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中年人,在市委王副書記和市政協羅子軍副主席陪同下走進辦公室。
王副書記是排名很靠前的市領導,韓博急忙同孟書記一樣起身相迎。
“韓博同志,金茂市場的事我聽說了,應對得當,處置得很漂亮,我們東萍市政法系統就需要你這樣既年輕又有能力的干部。”王副書記熱情洋溢,話里言間沒哪怕一點批評的意思。
羅子軍則緊握著韓博手,大發起感慨:“韓博同志,久聞大名,沒想到這么年輕,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孟衛東陪笑,郝英良臉上則掛著得體的微笑。
韓博飛快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前任公安局長,松開手,恭恭敬敬地說:“二位領導過譽了,我工作沒做好,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正在向孟書記檢討呢,您二位這么表揚,我臉上發燙啊。”
“孟書記對工作的要求一向很高。”
王副書記打了個哈哈,轉身笑道:“韓博同志,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東萍市政協委員、赫赫有名的企業家、萍盛集團董事長郝英良先生,郝總為我們東萍經濟建設作出了杰出恭喜。你們都很年輕,完全可以交個朋友。郝先生的實力你可能不知道,這么說吧,需要什么,市里解決不了的,就找郝總,郝總不幫忙,找我。”
“別別別,王書記,我可沒說不幫忙啊!韓局,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就是頭拱地也要幫到底。”
跟你交朋友,開什么玩笑!
雖然沒明說,但已經跟孟書記達成了默契。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韓博扮演的就是黑臉這個角色,確切地說不是扮演,就是本色出演,怎么可能跟他強顏歡笑,虛與委蛇。
“感謝王書記和羅主席的關心,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難,我會請孟書記請示匯報。業務上遇到困難,我會向省廳刑偵總隊求助。不怕二位領導笑話,我父親是搞裝修的,愛人以前在銀行工作,孩子呢還小,家庭方面沒什么困難,就不麻煩郝總了。”
居然不給面子!
要得就是這樣的部下,孟衛東一陣暢快,站在一邊笑而不語。王副書記和羅子軍被搞得很尷尬,暗想他是怎么混到正處級副局長的。
郝英良不僅更尷尬而且很憤怒,但在這個場合不能流露出來,強顏笑道:“韓局,雖然初次見面,但您的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真正的英雄。我為東萍有您這樣的公安局副局長感動慶幸,這是我的名片,有時間聚聚。”
“郝總,久仰。”
韓博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敷衍了一句,轉身問:“孟書記,昨晚抓那么多嫌疑人,專案組今天剛成立,我不太放心,如果沒別的指示我先告辭。”
這是什么態度!
王副書記再也笑不出來了,羅子軍更是微皺起眉頭。
孟衛東裝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臉不快地擺擺手:“先回去吧,有什么進展及時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