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風平浪靜。
布控的民警倒是發現不少可疑人員,其中甚至有幾個極可能吸毒,但是不是駱豪團伙成員就兩說了,需要與之前掌握的材料交叉比對,就算確認其是團伙成員也只是小角色,大魚沒浮出水面之前不能打草驚蛇。
春運安全,春節安全,每到春節,公安就特別忙。
禁毒支隊不同于其它單位,不需要上街巡邏,也不需要參加節前整治的專項行動,只派出兩名緝毒民警和兩名警犬訓導員帶著搜毒犬,在長途汽車站和機場參與安檢。
搜與不搜是完全不一樣的,不僅能夠震懾犯罪分子,而且今天上午真從一個回老家過年的三十多歲男子行李里,成功搜出三十多克冰毒。
初戰告捷,盡管搜毒犬和帶犬民警現在隸屬于禁毒支隊,刑技中心警犬技術室主任兼警犬隊長張文彬依然很興奮,畢竟犬是他警犬隊訓出來的,人是從他們警犬隊抽調的,非要請“老領導”去警犬基地檢查指導。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經費,要警犬編制,要人員編制。
看完表演,回到車邊,韓博給他指點起迷津:“老張,你不要總想著要這要那,你的思想要轉變,要與時俱進。”
“怎么變,怎么進?”警犬隊一直不受待見,能在禁毒上發揮作用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能搞出什么名堂,張文彬愁眉苦臉。
韓博回頭看看訓練場,微笑著說:“現在警種越來越多,專業性越來越強,你們要跟得上時代,要重新定位自己的目標。我們禁毒隊要了你兩只犬兩個人,如果在其它方面一樣能發揮出作用,其他單位也會有這樣的需求。
我建議你們既要考慮實戰,同樣考慮到訓練,把這里變成名副其實的警犬訓練基地。主動與業務支隊、與各區縣公安局聯系,‘推銷’你的犬,‘推銷’你的人,還可以‘推銷’培訓業務。”
“這倒是一條出路,關鍵我們…”
“你應該反過來想,如果禁毒支隊的搜毒犬和帶犬民警是從你這兒出去的,巡警支隊的搜爆犬、治安犬和帶犬民警是你們訓練和培訓出來的,各區縣公安局的犬也是你們這兒的,誰能否認警犬技術室的成績,誰還能說警犬隊是吃閑飯的?”
“韓支隊,我明白了,只是我去找領導,領導不一定有時間,有時間也不一定有興趣。”
警犬是說起來重要,做起來不要。
訓練一條刑偵犬(追蹤)太難,局里對他們確實不重視,許多刑警甚至當他們是一個笑話,事實上他們也的確鬧出過不少笑話,但不意味著警犬真沒作用。
韓博能理解他的心情,鼓勵道:“要對自己有信心,先跑巡警支隊和監管支隊,街面巡邏需要警犬,看守所更需要。我可以幫你走走后門,再去局里匯報工作時跟常局提提。”
常局跟他是老鄉,常局分管巡警支隊,聯系機場分局,常局要是點頭,巡警支隊和機場分局肯定會要警犬。
要警犬同樣會要人,同志們窩在警犬隊能有什么出息。雖然官不大,只是副科級,但在同志們眼里就是領導,既然是領導就要為部下著想。
張文彬反應過來,嘿嘿笑道:“謝謝韓支隊,我晚上就打報告,明天就去找領導推銷。”
“也不急在一時,馬上春節,領導一個比一個忙,等節后再說。”
“行,我聽您的。”
從警犬隊出來正好下班時間,今天不回支隊,“李行長”從江城回來了,兩口子一星期沒見,怎么能繼續“分居”。
趕到家,客廳里堆滿各種年貨。真空包裝的鹽水鴨幾十袋,餐桌上也擺著一盤子切好的。
江城特產,上大學時沒少吃。
她其實喜歡吃烤鴨,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
女強人變成了小廚娘,正在廚房里忙碌,韓博放下包走過去摟著她腰,笑問道:“老婆,做什么好吃的?”
“剛跟吳娜學的,不過現在變成李氏私房菜了。”
西蘭花炒蝦仁,還“李氏私房菜”,韓博徹底服了,卷起袖子幫她洗炒好菜的鍋,不無好奇問:“事情辦得怎么樣,侯廠說有沒有希望?”
“希望是有的,侯廠打聽到銀監會正在制定農村商業銀行管理暫行規定,今年估計能頒布,政策方面應該沒什么問題,信用社突然提出一個意見,有點麻煩,要想辦法。”李曉蕾把做好的菜和湯端上桌,又取出兩雙筷子,嘴上說有麻煩,臉上卻是笑容。
韓博糊涂了,不解地問:“信用社能有什么意見,農基會又不跟他合并。”
“名稱有問題,省聯社有規劃,以后符合條件的信用社全要申請成立農村商業銀行,我們變成思崗農村商業銀行,信用社以后叫什么名字?”
“誰先注冊,誰先拿到營業執照誰叫唄,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韓博樂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以為這是商標,可以搶注?”
李曉蕾噗嗤笑道:“在思崗,信用社搞不過我們農基會。出了思崗,他們比我們牛,有市聯社、省聯社,明明不是銀行一樣把自己當銀行,不光把自己當銀行還瞧不起我們農基會,覺得他們是李逵,我們是李鬼,其實全是李鬼。”
農基會名不正言不順,比后臺真比不過信用社。
韓博問道:“那怎么辦?”
“下午去了趟市政府,向許市長匯報這個情況,許市長說不叫就不叫,建議我們與城市信用社合作,共同組建南港城市商業銀行。”
“越搞越大了,先是走出良莊,現在又要走出思崗!”
“聽起來是這樣,不過城市信用社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開車在市里轉一天都看不見幾個營業廳,根本競爭不過幾大行,又不像農村信用社一樣有根據地,客戶全被幾大行搶走了。”
“效益不好?”
“南州信用社還是農村信用社,港區沒有,開發區更沒有,南港城市信用社其實就是長江區的信用社,幾大行在老城區有支行、有那么多營業廳,他們效益能好到哪兒去,儲戶存款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一。”
“跟他們合并不合適?”
“有根據地沒關系,沒根據地不行,離開思崗縣里也不同意,慢慢談,不著急,這也不是著急的事。”
“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才死豬呢,趕快吃,吃完給家打電話,我想聽聽絮絮聲音。”
當上媽媽就是不一樣,人在這兒,心在絲河老家,想七八天沒見的兒子。正聊著,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程文明打來的。
“去接吧,別看我。”李曉蕾習以為常,舉起筷子指指門外。
各有各的事業,互不干擾,韓博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狀態,起身走到院子里接通手機。
“韓支隊,大魚逼出來了。”
“真的?”
“那家伙比想象中更狡猾,我們發動線人,他發動吸毒人員,躲在暗處運籌帷幄,跟我們斗智斗勇,也不想想我們擁有多少資源,我們有什么樣的技術手段。不上鉤沒辦法,一上鉤立馬暴露原形。”
程文明看著十幾名緝毒干警從一堆照片和材料里找到的蛛絲馬跡,順著蛛絲馬跡在技偵支隊協助下鎖定的嫌犯照片,大發起感慨。
這絕對是一個突破性進展,韓博同樣激動,急切問:“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怎么找到他的?”
“郭青山,男,34歲,本市人。十二年前,因涉嫌盜竊被處理過,判了三年。出獄之后去南方做什么生意,賺到一筆錢,回南港買客車從事客運業務。現在有兩輛大客車,營運線路是南港至東海,具備運毒條件。
這家伙警惕性極高,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我們通過行動當天拍到的可疑人員與這幾天在各娛樂場所打探猴子消息,以及去站前派出所打探過已落網的送貨人消息的可疑人員進行比對,發現了三個目標。
錢支隊以這三個人為突破口,請技偵支隊鎖定這三個人手機,結果發現他們無一例外地收到過一個神秘人指令,指使他們打聽猴子和送貨人消息的手機號不一樣,全是新號,且每個號碼只使用一兩次。
但撥打時的位置幾乎全在陽光小區,有前科的小區業主并不多,錢支隊組織民警秘密監控,他是其中之一。結果最后一個電話證實了他的身份,他當時開車離開小區,躲在猴子公司附近打的。”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事實上為找出這家伙不知道做多少工作。
鎖定他接下來就好辦了,韓博想了想又問道:“那幾個給他跑腿的人認不認識他?”
“為避免打草驚蛇,我們沒動那幾個人。從他如此謹慎的做法上看,他應該沒與那幾個人正面接觸過,應該是打著駱豪的名號,以提供毒品作為報酬的方式,指使那些人幫他打聽消息的。那幾個人也不知道他手機號,只接到過他電話。”
“立即調整部署,盯死他,看他下一步有什么動作。”
“放心吧,不上鉤拿他沒辦法,一上鉤,一浮出水面,他肯定跑不掉。他有好多手機號,當務之急是搞清他與其同伙聯系使用的號碼,只要搞到這個號碼,就能找到第二個乃至第三個主犯。”
禁毒支隊負責偵查,技偵支隊提供技術支持,刑警支隊派程文明這個正科級偵查員參與偵破,刑警支隊的刑事技術中心同樣在提供技術支持。
已經動用這么多資源,不在乎再動用一點。
韓博權衡了一番,毅然道:“我向陳局和崔局匯報,請經偵支隊提供協助,參與偵破,不光要查他的通話,也要查他的銀行賬號,看能不能通過資金流向找到其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