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冰、田國鋼和港口分局刑警徐冰準時報到,“老帥”親自打電話協調了五萬元經費,蘇海冰從支隊帶來一輛警車,小徐從分局帶來一輛懸掛地方牌照的桑塔納,調查十一年前舊案的小專案組正式開張。
技術大隊太小,本打算去外面找個地方辦案。
計劃不如變化,局領導覺得4月1號宣布技偵支隊正式成立同時掛牌太亂,決定先成立支隊、先把支隊主要人員配齊,一起搬家安家、一起磨合半個月然后再正式掛牌,有那么點先領證后舉辦婚禮的意思。
新家的裝修工程已竣工,正在搞服務器機房,布設局域網、公安內網及外網的網線,安保及后勤等工作必須接手。幫你們技偵支隊搞得,而且搞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人家憑什么再幫你看門、幫你負責后續的瑣事雜事。
何況布設網絡、架設服務器、調試系統的過程也是一個寶貴的學習機會。雖然合同上注明幾家專業公司要負責售后服務,但人家的工程師不可能天天呆在南港,學習一下,以后遇到小問題可以自己解決。
法醫室和痕跡文檢室先搬,騰出來的地方作為專案組辦公室,讓三位專案組成員先看案卷材料,先研究案情。
安排好他們,韓博一頭扎進“文山會海”。
首先參加陳局親自出席的市局技偵支隊暨市局刑事技術中心成立大會,緊接著參加崔副局長主持的偵查、刑技、技偵(技術偵察)工作協調會。刑事技術和技術偵察出來了,正常工作不能耽誤,各單位今后如何銜接、怎么配合要考慮到。
再就是與科技處的協調會,與警務保障處的協調會,一個涉及到業務,一個涉及到經費,這兩個會議同樣重要。
大會開完開小會,支隊科室主任以上干部齊聚“新家”,先參觀今后的工作環境。
新家在青年路北側,坐北朝南,大門臉,大院子,玻璃幕墻上懸掛巨大的警徽,樓頂上是“技術大樓”四個大字。
不銹鋼伸縮門左側是傳達室,支隊自己的保安已上崗五天。
傳達室隔壁是接待室,窗明幾凈,裝修得很漂亮,以后城區三個分局技術中隊法醫要來這里解剖尸體,死者親屬肯定是要來的,去樓里會影響其他科室工作,在這里接待比較合適。
而且涉及到傷情鑒定和尸體解剖的案件,不管刑事案件還是民事案件,對檢驗及鑒定結果經常會存在一些爭議。不管當事人或當事人親屬所堅持的意見是否正確,總得給人家一個說話的地方。
這個接待室相當于支隊的信訪室,今后要在這里積極主動地化解矛盾。
院子外有六個停車位,有一個自行車、電瓶車和摩托車的停車區,院子里同樣有停車證,左側院墻邊畫了二十幾個車外,右側是自行車、電瓶車和摩托車的車棚。
大廳有點像醫院的急救中心,車可以開到大廳門口。
走進來之后給人的感覺更像醫院,一個長長的接案臺,將來會有兩名文職人員專門負責接案。一個很大很漂亮的平面圖,圖上顯示一樓左側分別是血液采樣室、證物室、心理測試室、訊問室、羈押室,右側分別是值班室、接待室、休息室、支隊辦公室、政工科、會議室、技術管理室及檔案室。
二樓是技術偵察大隊、服務器機房和痕跡文檢室。
三樓四樓是dna實驗室和理化室的試驗區,對環境要求極高,“閑人免進”,領導參觀都要換鞋換衣服。
一樓大廳左側有一條通往副樓的走道,入口處掛著“法醫中心”的牌子。
法醫中心是一棟兩層,可同時解剖六具尸體的大解剖室和可存放20具尸體的停尸房在一樓,有專門的更衣室、消毒室和浴室。二樓是辦公室和一個可進行切片檢驗的小實驗室。
這里不需要掛“閑人免進”的牌子,搞得跟殯儀館似的,別說外人,支隊其他科室人員也不會輕易來。
值得一提的是,在其他科室民警的強烈建議下,局領導同意砸開院墻為法醫中心單獨建一個側門,等建好之后運尸車只能從側門進出,一直開到停尸房門口,不許搞得到處都能聞到尸臭。
有停尸房,有“屠宰場”似的大解剖室,食堂搞不成了,搞也沒人愿意在支隊吃飯。
交警二大隊就在馬路斜對過,以后跟交警隊搭伙。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轉了一圈。
韓博帶著眾人走進設在主樓一層的大會議室,坐下笑問道:“政委,感覺怎么樣?”
周素英白白凈凈,個子不高,一頭精神的短發,可能與之前所從事的職業有關,總是笑瞇瞇的,給人一種很強的親和力。
三十八歲副處,在市局屬于很年輕的支隊領導。
她之所以能夠提副處,能夠出任支隊政委,總結起來有好幾個原因,一是她學歷高,八幾年的本科生,參加工作之后不斷學習,在職研究生,獲得碩士學位,是南港公安系統有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
二是確實有能力,從安康醫院的普通精神病醫生干起,一步一個腳印一直干到副院長,醫院民警和職工對她非常尊敬;
三是婦女能頂半邊天,國家越來越重視女干部選拔、培養及任用,公安局跟其他單位不一樣,女同志本來就少,能走上管理崗位的更少。好不容易出一個有學歷、有能力、懂業務、會管理的女干部當然要重用;
再就是外面議論紛紛的背景,她是在軍分區大院長大的,她父親曾擔任過軍分區司令員,她愛人一樣是軍人,剛轉業到市人防辦,同樣副處。
不過跟韓博這個搭檔一比,她實在算不上年輕,學歷也不算有多高。
感覺怎么樣,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本來挺好的一個單位,居然搞停尸房,搞大解剖室,讓城區三個分局法醫過來集中解剖,周素英跟大多民警一樣對“法醫中心”有意見,但這是陳局的決定,有意見只能放在心里。
“挺好,條件好,設備先進,在以前簡直不敢想象。”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坐到搭檔身邊。
“同志們,坐。”
韓博招呼眾人坐下,不無感慨說:“正如政委所說,現在的條件以前想都不敢想。上級如此重視,在刑事技術和技術偵察上投入這么多,作為支隊長,我覺得壓力很大,擔心干不好,辜負上級對我們的期望。
在許多人看來,設立技偵支隊就是把技術大隊出來,再設立一個技術偵察大隊,只是比之前多了幾個人,多了幾個職數,做得還是以前那些工作。這個看法是錯誤的,事實上沒這么簡單。”
支隊總共29個在編民警,包括支隊長在內的科室主任以上干部就高達17個,可以說支隊民警來了一大半。
從開發區分局調來的副支隊長劉鐵,從警務保障處調來的辦公室主任宋曉珊,政治部調來的政工室主任(政工科長)姚興寬,刑警支隊調來的技術偵察大隊長沙海健,科技處調來的技術管理室主任騰文放、電子物證室主任彭貴新等人跟“少帥”打交道不多,一個個面面相窺,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韓博回頭看看周素英,侃侃而談:“在bj進修期間,我有幸隨教研室老師、二所乃至部刑偵局領導出國考察,參觀過好幾個國家和地區同行的實驗室,對差距多大有切身感受。硬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軟件,比如我們的業務水平能不能跟上,質量控制是否嚴謹,我們的管理規不規范…”
有這么好的條件,這么先進的儀器設備,當然要體現出技偵支隊的戰斗力,不然幾千萬豈不是白花了!
眾人反應過來,同樣能感受到肩負的壓力。
“在座的不只是專家,而且是雜家,物理、化學、醫學都懂一點,干這一行不懂不行。但相對于國外同行,我們技偵支隊更雜。”
韓博環視著眾人,笑道:“不跟太遠的比,就跟大家較為熟悉的香港同行比,香港刑偵題材的影視劇很多,想不熟悉都不行。他們的法醫部門不隸屬于警務處,屬于衛生署法醫科管理,是于司法和執法層面的技術鑒定機構。
法醫不是警察,法證同樣不是警察,他們的法證事務部隸屬于特區政府化驗所,組織結構跟我們差不多,設有生化組、化學組、dna資料庫組、親子鑒定組、物理組、現場勘查及品質控制組等等。
如果跟他們套,我們支隊好像就技術偵察大隊是警察機構,相當于他們的刑事情報科,也就說我們支隊相當于他們的法醫科、法證事務部和刑事情報科的總和。”
“哎呀,韓支隊,你這么一說我發現我們真是!”
“法醫先鋒,法證先鋒,再加上刑事情報科,他們分別隸屬于三個部門,我們一家獨大,細想起來我們比他們強。”
“大家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么要把法醫和法證部門出來?”
韓博話鋒一轉,一臉嚴肅地說:“首先是法條不一樣,他們實行的是英國的‘驗尸官制度’。社會制度不同,法律淵源不同,這些是不好比的,但把法醫和法證出來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具有公信力,當事人及當事人親屬不會因為這些懷疑警察是否偏袒誰,有沒有秉公執法。
他們的警察只負責偵查,不擔當法醫解剖,涉及到法醫檢驗無論刑事案件或民事案件必須在警察機關以外的機構進行,具有完善的法律制度與嚴格的監督機制,對各種法醫解剖種類均以法律制度加以確定,并嚴格按照法律程序進行鑒定。
反觀我們,近年來由于傷情鑒定、尸體鑒定爭議引起的上訴、上訪乃至群體性事件呈現出有增無減態勢,導致該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現行法醫解剖制度在保障公平、正義的法律價值的實現上所存在的疏漏是一個重要因素。
換句話說,你既負責偵查,負責現場勘查,又負責法醫檢驗,還負責其它物證檢驗。是好是壞,是輕是重,是真是假,全你一家說了算,沒問題都感覺你有問題。”
這個問題絕對值得深思,法醫室主任曲傳喜最有感觸,不禁重重點了下頭。
“獨不于公安之外是上級考慮的事,實際情況也決定了出去不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社會上那么多鑒定機構,同一個傷能檢驗出不同結果。論管理,我們比他們嚴格;論責任感,我們絕對比他們強,所以于公安機關之外不是一個好主意。”
韓博深吸一口氣,接著道:“上級把技術大隊升格為支隊,在支隊下面設立技術偵察大隊,可以說是我們公安內部的一個改革。所以我們接下來既要提供業務水平,支撐全警辦案,同樣要堅持原則,樹立起我們技偵部門的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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