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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士為知己者死”

  夜幕降臨,天上飄起毛毛細雨,將整個城市籠罩其中,放眼望去一片朦朧。

  這一帶挺熟悉,以前在斜對過的小商品批發市場混過幾個月,李固給報亭老板打招呼,散了一根煙,把電瓶車停在報亭前。抬頭看看路燈下的細雨越下越密,鎖好之后又脫下雨披蓋在車上。

  天鴻大酒店共六層,規模不算大,至少現在排不上號。

  以前是輕工局的招待所,后來重新裝修改稱大酒店,曾經紅火過一段時間,隨著賓館酒店越來越多漸漸蕭條。

  跟對面的小商品批發市場一樣,顯得有些“亂”。

  一樓和二樓的兩個餐廳承包給兩個老板,三樓洗浴、四樓歌廳和五樓六樓的客房同樣如此。酒店經理相當于物業公司經理,只負責大堂,只要管樓里幾個老板收房租和水電費。

  “輝哥,我到天鴻了,在大廳門口躲雨,里面人多,沒進去。”

  李固不知道周圍有公安,點上香煙,站在門口打起電話。現在手機沒前幾年那么稀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嗓門很大,帶著幾分炫耀顯擺。

  “到了,有沒有吃飯?”

  “不上班,起得晚,一覺睡到下午兩三點,三點多吃的,不餓。”

  在公安眼里輝哥是毒販,在李固心目中就是一“老板”,只是做得生意跟別人不一樣。在市里混四五年,認識那么多大哥小哥,能有幾個是遵紀守法的良民,相比前年進去的豪哥和去年跑路的顧四,輝哥算不上什么危險人物。

  李固心理素質超好,說話跟往常一樣隨意。

  專案組分析沒得錯,蔣輝錢越賺越多,膽子越來越小,這個“膽小”并非后悔販賣搖頭丸,是警覺性越來越高,覺得以前那么干太危險太容易出事。這段時間正在考慮“轉型”,送貨收款都是讓別人去,自己在暗中監視,能不露面盡量不露面。

  他早就來了,坐在批發市場門口的一輛面包車里觀察周圍情況。

  小保安一個人來的,沒發現什么可疑。

  小心駛得萬年船,蔣輝權衡了一番,說道:“李固,我在汽車站,要接一個朋友,暫時過不去,你打車過來,到了我給車費,接到人一起吃飯。”

  “輝哥,不要打的,我有電瓶車,汽車站不遠,馬上到。”

  耍老子!

  行,老子有的是時間,老子陪你玩,直到把你玩進大牢為止。

  李固一心“舉報致富”,憧憬著“韓打擊”和良莊派出所的警察幫自己正名,根本不在乎輝哥耍什么花招,收起手機,扔掉煙頭,哼著小曲再次穿上雨披,騎上電瓶車往長途汽車站放下趕去。

  人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里,蔣輝沒發現有人跟蹤,從后排爬到駕駛座,點著引擎打開燈倒車,匯入車流跟了上去。

  破一個案件派臥底打入犯罪團伙幾年那是電影,公安警力和經費如此緊張,哪有人力財力陪他們慢慢玩。現實中就算有那針對的也是跨國犯罪團伙,嫌犯躲在國外拿他沒辦法,只能安排特情打進去了解情況。

  況且毒案不是其它案件,真要是陪他們玩一年,會有多少本來不吸毒的人變成吸毒人員,又會有多少已強制戒毒的吸毒人員因為他們復吸。

  專案組沒想過也沒條件打持久戰,現在是雙管齊下。

  副組長邊耀新帶著市局出具的手續去了東海,找移動公司調取蔣輝現在這個手機號的通話記錄,調到之后秘密調查他聯系過的人。史原波清楚特情身份,在負責特情的同時負責跟蹤監視露頭的蔣輝。

  只要搞清楚他的冰毒從哪兒來的,搞清楚整個團伙的大概情況,立即組織警力收網。

  貓捉老鼠,貓和老鼠都很謹慎。

  蔣輝沒發現史原波,史原波同樣沒發現蔣輝,雙方就這么小心翼翼跟著李固,從天鴻大酒店一直跟到長途汽車站。

  “小錢,你是出租車,你們跟上去。”

  “張軍,你們別停,開前面去,公交站牌車多人多,在站牌附近找個地方停車。”

  “小關,去立交橋下面停車場。”

  史原波通過插著耳機的對講機不斷下命令,注意力集中在車站廣場,透過車窗四處搜尋目標下落。

  南港暫時不通火車,長途汽車站是主要交通樞紐,車多人多,又是細雨蒙蒙的晚上,根本看不清,只能盯著跨坐在電瓶車上打電話的李固。

  “輝哥,我到汽車站了!”

  依然沒發現任何可疑,蔣輝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認識年齡不小的小保安這么多年,他能有什么問題,要是想出賣去年就出賣了。

  “李子,車站門口有看車的,把電瓶車存那兒,過馬路上我車。”

  “輝哥,你車在哪兒,我沒看見。”

  “我換車了,這兒雙黃線,這兒有護欄,我去前面調頭,你把車存好過來正好上車。”

  “行,晚上車多,你慢點。”

  李固按指示存車,交完錢拿到竹簽,跟著等紅綠燈的人流沿斑馬線走到對面,蔣輝的面包車正好到了,搖下車窗喊了一聲,帶著他踩油門就走。

  四輛車三輛在護欄右側,左側的一輛車離太遠,被幾輛無視禁停標志停車的出租車給堵住了,居然眼睜睜看著目標消失在視線里,甚至沒看清其車牌!

  史原波啪一聲給了自己個大耳刮子,氣的咬牙切齒,不知道該怎么向領導匯報。

  就在他們心急如焚之時,李固正一臉諂笑著問:“輝哥,怎么換車了,以前的轎車呢?”

  “借給朋友了,這車是朋友的,他要出去辦事,沒輛好車不方便,我們換著開幾天。”賊猴子習慣信口開河,蔣輝的話十句同樣只有五句能信,扶著方向盤,說得跟真的似的。

  “你朋友呢,沒接到?”

  “接到了,說了幾句話,他有事先走了。”

  蔣輝打轉向燈拐上立交橋,看看后視鏡,只發現一輛大客車,心里終于踏實了,側頭看看看李固:“李子,電話里沒聽清楚,被開除了,怎么回事?”

  “不是開除,是我不干,不受王胖子那個氣!”

  李固抓住窗戶上的把手,氣呼呼說:“以前我們衣服不是跟公安一樣么,后來不許穿。大衣挺暖和的,上班不許穿下班可以穿吧,公安就知道搞錢,年三十出去逛,被他們看見了,沒收我大衣,初四又跑滾石罰款。

  王胖子那人你知道,就會拍老板馬屁,屁大點事都往老板那兒捅,我跟他吵起來了,要不是哥兒幾個拉著,非得收拾他個死胖子不可。這事我跟他沒完,那天在火頭上,動手不會吃虧,但是會很麻煩。過幾天叫幾個兄弟,給他點顏色瞧瞧。”

  這不是吹牛,這種事他完全干得出來,而且有這個能力。

  幾年前在匯源洗浴城,一個家伙沒錢還去洗澡敲背,準備兩雙鞋,不去吧臺買單換鞋,趁人不注意換上第二雙鞋跑單。

  身邊這位當時不是保安,是服務生,別人沒注意他注意到了,追出老遠把那家伙抓回來一頓狠揍,打得那家伙鼻青眼腫、頭破血流。

  出來混誰不想手下有幾個關鍵時刻能上的小弟,況且他跟那些十歲的小混混不一樣,在市區混這么多年,地頭熟、人頭熟,據說進過好幾次看守所,“經驗豐富”,知道什么時候能出手,知道什么時候不能出手。

  人才難得!

  蔣輝早想收他當馬仔,以前沒條件,現在有條件,而且他正好失業,豈能錯過這個機會,不禁笑問道:“李子,給人看場子能有什么出息,一個年又能賺幾個錢,跟我干怎么樣?”

  “輝哥,你仗義,比錢老板王老板他們仗義!用得上我的時候一口一個兄弟,現在我李固落難,請他們幫幫忙,不是在外地就是讓等電話。”

  “這么說愿意跟我干?”

  “輝哥,我,我能幫你干什么,要是跟你干,這個…這個…”

  “幫我送送貨收收錢。”

  蔣輝豈能不知道他真正想問的是什么,接著道:“房租算我的,給你租個像樣的房子,工資一個月兩千,干到年底有紅包,比工資只多不少。哥干什么的你知道,這生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風險多少有一點,只要平時注意不會出什么事。現在這社會沒錢寸步難行,想發財就得拼,富貴險中求么。”

  “沒錢真不行,沒錢都不好意思回老家過年。輝哥,我聽你的,從現在開始跟你干。”

  事情比想象中更順利,給出的待遇比公安都高,可惜這錢有命賺沒命花,李固雖然整個人幾乎鉆在錢眼里,但涉及到小命立場還是很堅定的。

  為什么找馬仔,就是為了安全。

  蔣輝是信任,但這個信任是建立在自身安全基礎之上的,將車停在路邊,從懷里摸出錢包,點了三千塊錢,往他手里一塞:“這是第一月的工資和房租,你先拿著,我要去江城辦點事,我有你手機號,什么時候送貨收錢給你電話。”

  “輝哥,你不怕我拿錢跑了?”

  “我們什么關系,我們認識多少年,要是連你都信不過,我還能相信誰?”

  “哥,大恩不言謝,兄弟就一句話,以后你的事就是我李固的事,保證幫你辦漂漂亮亮。要是誰敢跟輝哥你過不去,看我李固怎么收拾他。”

  信誓旦旦,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架勢。

  蔣輝很滿意,拍拍他胳膊:“就這么說定了,等我電話。江城的事太急,現在就要走。這兒能打到車,你打個的去汽車站拿電瓶車。等辦完事回來,我們哥兒倆好好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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