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市國稅局抽調精兵強將加入,如同一陣及時雨,一舉解決專案組對賬查賬人員嚴重不足的問題。
南港市局抽調二十名干警過來一樣能發揮作用,懂財務的編入偵查組,不懂財務的編入抓捕組,有他們加入就不用再從警力本來已經很緊張的兩個縣局抽調刑警參與抓捕任務了。
至于孟局昨夜走前拉到一邊所說的培訓,與這么分組并不矛盾。
抓捕行動主要集中在第一階段,主要抓中間環節的幾個主犯。
其他涉案人員大多為企業法人、負責人或財務人員,加之許多基層稅務人員存在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等問題,對企業虛開增值稅發票的違法行為案件常常“以補代罰”、“以罰代刑”,那些涉案人員不是很怕,畏罪潛逃可能性較小。
抓完第一批主犯,之后的涉案人員以傳訊為主,抓捕組沒得抓,到時候一樣要編入偵查組。
總之,有人有經費有領導支持,堪稱“一夜暴富”,一切發生巨大變化!
計劃不如變化,情況發生變化計劃自然要作相應調整。
市局領導昨夜走的,市國稅局領導連夜走的,昨夜下榻在新庵的周處長和徐處長等會兒一樣要走。
他們不是不履行職責,是該做的全做了,該幫的全幫了,繼續留在這里沒什么必要。并且行動一開始,專案組就要兵分幾路,有人去東海、有人去江南、有人去北湖、有人去浙省,與其呆在這里不如回公安廳和省國稅局幫著協調。
韓博將歡迎新同志的工作交給已正式加入專案組的喬局趙局兩位副局長,同周處長和徐處長領導昨晚留下的兩個“助手”一起驅車趕到新庵政府招待所,匯報調整后的偵辦計劃。
“韓所,周處正在附近散步,馬上回來,讓我們在會議室稍等。”吳憂收起手機,抬頭看看指示牌,確認會議室位置,招呼二人一起過去。
基層公安局跟省廳真沒法兒比。
張局四十多歲,縣局一把手,才正科級,縣長助理已經干了四年,到現在都沒提副處。自己這個24歲的副科級派出所長,在思崗公安系統簡直是一個奇跡,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人家27歲,省廳大案要案處主任科員!
廖宇飛28歲,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白白凈凈、文質彬彬,同樣不簡單。
自己正在為獲得雙學士學位而努力,人家已經是雙學士。既懂財務也懂法律,一樣有律師資格,省國稅局政策法規處的科長。徐處長昨晚介紹,他是政策法規處的業務骨干。他的科室專門負責牽頭重大稅收案件審理及規范稅務行政審批工作。
兩位領導回江城,留下這兩位盯著,跟不回江城天天呆在專案組沒什么區別。
走進會議室,手機響了。
老寧打來的,他一大早出去采購,每買下一“大件兒”就打一個電話,興高采烈,整個一“購物狂”。
“韓所,你說的那個一頭連電話線一頭連電腦的貓買到了…”
不等韓博開口,接著道:“亞麗和陳猛說我們局里的那兩臺小電腦過時了,落后好幾代,上不了國際互聯網,干脆再添置三臺多媒體的。買五個貓,一個貓留在指揮部。四臺小電腦配四個貓、四臺掃描儀、四臺攝像機、四部照相機帶出去辦案,喬局趙局認為可行,你看怎么樣。”
好大的手筆!
當兩位級別比自己高的“助手”說本地話顯得不尊重,韓博只能同普通話問:“寧所,一下子采購四臺筆記本電腦,要花多少錢?”
能當派出所長的人豈能沒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
老寧意識到他身邊有外人,干脆一樣說起普通話:“韓所,限期辦結講究的是效率,同志們下午就要四處出擊,一出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許多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必須看材料。
前線收集整理的案件材料寄回來既慢也不安全,裝備上筆記本電腦、攝像機、傻瓜照相機、“貓”和掃描儀等現代化辦公器材,所有問題全解決了。
把筆錄材料輸入到小電腦里,把證據材料用掃描儀掃到小電腦里,只要一根電話線就能通過“貓”連上國際互聯網,就能跟記者采訪一樣第一時間傳到指揮部,多方便,多有效率!”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打得是小算盤。
公安部督辦、國稅總局重視的大案要案,花點經費領導不會說什么。機會千載難逢,趁機添置一些現代化辦公設備。案件辦結,專案一撤,兩家一分,單位建設就這么搞起來了。至于將來的罰款返還是將來的事,誰會嫌錢多。
現在不管采購多少器材,將來分家時有良莊派出所一半。
經費要是不夠,請領導再幫著想想辦法,韓博樂了,一口同意道:“既然是辦案需要,那就采購幾臺。找懂行的還還價,千萬別被他們給宰了。話又說回來,電腦設備價格透明,上下相差應該不大。”
窮的時揭不開鍋,逮著錢拼命花。
爆發戶,標準的爆發戶作派。
廖宇飛感覺很有意思,不禁笑問道:“韓所,三臺最新配置的筆記本電腦估計要七八萬吧?”
“辦案需要,辦案需要,讓二位見笑了。”韓博一臉尷尬,急忙從包里掏出香煙打招呼。
自己人當然幫自己人,吳憂點點頭,煞有介事說:“辦案需要,該花就花。而且經濟案件跟其它刑事案件不同,證據材料很重要,在取證上要下點功夫。”
經費給了你們不可能再要回去,怎么花是你們的事,關鍵要把案子辦好,協助我們把稅款追回來。
廖宇飛接過香煙,沉吟道:“韓所、吳科長,要不我留在指揮部,協助留守的同志調查新庵思崗及周邊幾個區縣的涉案企業。”
在江城你是科長,在這兒你不是。
公安的案子,只需要你配合,不需要你協助,吳憂腹似笑非笑說:“廖科長,這事你得問韓所。我的工作是上傳下達,向領導匯報偵辦進展,給韓所傳達領導指示,相當于一傳聲筒,不參與更無權干涉偵辦。”
謹小慎微,機關科員全這樣。
廖宇飛并沒有生氣,側身笑問道:“韓所,你看呢?”
需要你協助,而且非常需要,但不是現在。
韓博不想給人家留下一個獨斷專行的印象,凝重地說:“廖科長,我負責具體偵辦的大案要案不止這一起。去年有一起拐賣婦女超過10人的特大案件迄今沒辦結,主犯仍逍遙法外。
上級認為偵辦過程沒任何問題,沒追究我的責任。但我自己非常清楚,如果當時不急于抓捕,再多那么一點耐心,再多做一些工作,主犯絕不會在逃。教訓深刻,我不敢更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具體到現在偵辦的這起案件,我必須慎重慎重再慎重,謹慎謹慎再謹慎,只有中間環節的所有主犯全部落網,才能對受票企業展開全面調查。在此之前,決不能打草驚蛇。”
“好一個吃一塹長一智!”
韓博話音剛落,周處長笑容滿面走了進來。
他回頭看看徐處長和陪同他們新庵范局,指著二人笑道:“徐處長,這就是所處的位置不同,對問題的看法不盡相同。小韓同志是公安民警,他首先考慮的是打擊犯罪,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小廖同志是稅務干部,首先考慮的是追回國家流失的稅款。
都沒有錯,都有道理。但是從長遠計,從大局出發,打擊犯罪應該是優先的。只有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的犯罪團伙打掉,并以此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試圖以此謀利的不法之徒,才能保證稅收不會再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