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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儒家三圣 后裔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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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風席卷大地,秦皇號令天下的虎符由帝國最為精銳的重甲騎兵黃金火騎兵護送之下,運往了天下各地。

  這一年,關中筆直規整的弛道之上,道旁的百姓最為常見的便是身著鐵甲背負黑龍云旗的大秦騎士在不斷的穿梭,來往南北東西。

  這關中的百姓記得,上一次,帝國的軍隊如此狀態,還是在攻伐楚國的時候。

  秦軍,這架有著當世最為嚴密軍事系統的戰爭巨獸,隨著秦皇的一聲令下,已經開動起來了。

  內史,三川,潁川,上黨,東郡,南郡帝國各個郡縣的物資都被抽掉轉移,經由各處秦軍押送,運往楚地與百越前線。

  這漫天的聲勢之下,不知道驚擾了多少心懷叵測的人。諸子百家,六國余族,又有多少人垂涎著這巨量的物資。

  綿綿山道,一隊秦軍正押送著數車的糧草兵戈。

  山道兩旁,蔥郁的密林之中,朱家帶著神農堂的人馬,觀察著這副場景,似乎若有所思。

  “來了。”

  朱家輕聲低喃,劉季和司徒萬里從密林深處行來,看見朱家,紛紛一禮。

  “堂主!”

  朱家輕輕點頭,農家之中,只有四岳堂和神農堂的堂主不為田姓,自然而然,這兩堂先天就有靠近的趨向。

  事實上,自從魁隗堂老堂主在斷石崖一役中為羅網所殺,田蜜繼任新一任魁隗堂堂主之后,神農堂和四岳堂已經建立暗中的聯盟。

  “堂主,不知喚我等而來何事?”劉季問道。

  “多事之秋,我等亦不能置身事外。”朱家臉譜由喜轉憂,說道。

  “帝國攻伐百越之事已經成了定局,老兄又何必杞人憂天。”司徒萬里勸道。

  帝國大軍所至,對農家的勢力范圍肯定會有一定的沖擊。

  “讓我擔憂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這個。”朱家從手中拿出一物,卻是讓劉季和司徒萬里紛紛側目目。

  “神農令?自從先俠魁引退之后,這塊神農令不是一直交由田蜜保管么?怎么現在,出現在了這里。”劉季驚訝的說道。

  “不不不!”朱家搖了搖頭,“這塊并不是田蜜手中的那塊。而讓我擔憂的也正是于此。”

  “堂主的意思是?”司徒萬里眉頭緊鎖,事實上,他已經猜到了答案。農家俠魁未定,只有一個人,能夠在此時拿出另外一塊神農令。

  田光!

  “俠魁在上面寫了什么?”劉季卻是直接問道。

  “不久之后,將有一只秦軍入經此地,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刺殺這支秦軍的統帥。”

  “刺殺秦軍的統帥?”

農家現在托庇長公子扶蘇的麾下,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帝國的一員。俠魁為何要頒布如此奇怪的命令劉季的心中,如此低喃道  齊地,東海,小圣賢莊。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朗朗的讀書聲響徹,張良一聲儒衣,手持竹簡,教授著弟子學問。靜室之中,不少儒家的弟子搖頭晃腦,跟隨著張良,一句一句的讀著《學而》。

  今后叱咤風云的某圣張良,眼下不過是一個教書匠而已。一個人的外表可以決定太多。這位顏色殊麗,不下于絕色美女的男子,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很讓人輕視的。

  沒有一名士兵會認一個女子一樣的統帥,也沒有一個臣屬會認一個女子樣的王者。所以張良固然智謀滔天,但是有著女子的外表的拖累,終生也止步于一個謀士。本來,張良是韓國的貴族,相國張開地之孫,憑借這個身份,若是韓國未亡,他也可以輕易的拉起一票的人馬。

  可惜的是,韓國已經滅亡。而韓國不似其余關東六國。對于秦國來說,韓國的位置過于重要,扼守著秦軍東出的要地。因此,對于韓國流亡貴族和當地士兵的打壓,更甚于其余五國。秦國更是在韓國舊地,駐守重兵。

  張良身份的優勢蕩然無存,天地之大,眼下,他也只能棲息于儒家小圣賢莊,靜靜的蟄伏著。

  張良在儒家的地位很崇高,只在荀子,伏念,顏路之下。

  但是就是這樣,當張良初進小圣賢莊的時候,靜室之中的學子們,也少不了調皮搗蛋的。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幫儒家的弟子領略到了張良溫文儒雅外表下的腹黑本色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在張良的課上做出超越一個學生應有舉動的事情了。

  磁扣。

  靜室的門被推開,門外,一位儒家的弟子躬身而立,微微俯首,說道:“三師公,掌門喚您前去,有客到。”

  “知道了。”張良點了點頭,對著一干靜室中的弟子吩咐道:“將這篇《學而》仔細誦讀,回來之時,我會考較一番。”

  “是,三師公。”

  小圣賢莊是人文薈萃之地,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張良徘徊期間,隨處可見松木竹影,隨處可聞草木清香。

  “師兄在哪?”

  張良向著前方帶路的弟子問道。

  “禮賓閣。”

  張良心中一驚,是什么人,能夠讓大師兄如此鄭重對待?

  當張良穿過重重的走廊,來到禮賓閣時,里面,儒家的掌門,伏念顏路早已經端做其中,而他伏念的下首,顏路的對面,還端坐著一個身著常服的男子。

  張良的到來打斷了三人的談話,他向著伏念,顏路行了一禮,坐在了顏路的下首。

  “這位便是我的師弟,張良。”

  “這位是大秦太子殿下使者陳平。”

  伏念向著兩人介紹道。

  秦太子!張良心中驚訝,面色卻是不顯,低頭一禮,說道。

  “幸會!”

  “素來聽聞儒家三當家的名聲,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陳平說道。

  另一個時代之中,兩人均為漢高祖劉邦座下的謀臣。凡漢王所行,張良定大略,陳平補遺闕。兩人同樣是智謀滔天,同樣是顏色勝于女子,有著太多的相同。然而,張良行計,大多大開大合。而陳平行計,卻是多往陰譎詭異的方向發展。

  這一對最佳的排檔,如今就在這樣的偶然的場景下相遇了。

  “不敢,良鄙陋之人,哪有什么名聲?”

  自張良見到陳平的第一眼起,心中,就對著眼前的這個男子深深警惕起來。

  “韓國相國張開地之孫,橫行天下的流沙組織的創立者之一,法家韓非的好友,縱橫家衛莊的摯交,加上儒家的三當家。光憑這些身份,難道還不足以引人重視么?”

  陳平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讓張良背后冷汗連連。對方居然連自己是流沙的創立者,如此隱晦的事情都知道,看來是來者不善。

  本當張良以為,陳平將繼續發難的時候,對方卻悄悄的移過了頭,與張良的視線交叉,看向了伏念。

  “帝國攻伐百越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想必伏念掌門已經有所察覺。近來,帝國各處產量的大郡,都已經被抽調了不少的物資。帝國對于百越是勢在必得,不知伏念掌門意下如何?”

  “上使之意在下已經明白,然而帝國征伐百越,我儒家大都為文士,又如何效勞呢?”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犯法。”

  “上使慎言。”伏念微怒,說道。儒家與墨家不同,已經恭順了帝國,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那么陳平的這句話,在伏念看來,多少就有些居心叵測了。

  “哈哈哈!”陳平輕笑,似乎沒有發現場面的尷尬。“掌門誤會了,真正將這句話的掛在嘴邊的其實并不是在下,而另有其人。”

  “是誰?”

  “始皇帝陛下!”

  如果說,剛才的場景還有些尷尬的話,現在完全就是冷場了。陳平的話,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果然!秦皇對儒家終究還是不放心么?伏念的心中,微微一嘆。

  “上使說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句略帶質問的話語,卻是一開始就沉默不言的顏路說出的。

  “帝國禁兵令一下,不過一載有余,昔日橫行天下,甚至能影響改變諸侯國政的墨家變成了什么樣子?諸位應該看在眼里。在下想說的是,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一股力量能夠違逆帝國強大的意志。而儒家是什么狀況,諸位再清楚不過。”

  陳平說到這里,頓了頓,在場三人之中,除了張良,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十五天之前,南陽的大儒周柯,糾結當地五十余名儒生,聯名上書始皇帝陛下,要求廢除新政,復還周禮。好在這件事情被太子殿下壓了下來,若是周柯的這份請愿書被始皇帝陛下看到,會有什么樣的后果,諸位不用我多說了吧!”

  陳平妖艷的臉上泛起了笑意,“太子殿下對于儒家,對于小圣賢莊的庇護之意,已經溢于言表。諸位真的看不出來么?”

  “在下代儒家多謝太子殿下。”伏念俯首一禮,說道。不管如何,伏念身為儒家之首,應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伏念掌門應該清楚,如今的咸陽,滿朝絕大多數的臣僚皆為法家之人。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想要實現這個理想,唯有托庇于太子殿下,才能達成這個目標。而想讓始皇帝陛下放心,也更只有如此。”

  陳平終于說出了此行的來意,替嬴子弋勸服儒家。

  “茲事體大。上使可否容在下三人考慮一下。”伏念說道。

  “無妨。”陳平這時,卻是很大度的說道。“太子殿下從不強人所難。無論儒家最后如何選擇,太子殿下說了,都愿意尊重伏念掌門的選擇。只是眼下,太子殿下還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儒家幫忙。”

  “上使請吩咐。”

  “太子殿下將親率一軍,攻伐百越。到時候,百越降服,還需要儒家子弟,讓其歸于王化。”

  陳平起身,告辭離去。而禮賓閣中的三人,心中卻是掀起了浪潮。陳平話語中的信息,實在是太過驚人。秦太子居然要親領一軍,攻伐百越。而他又為何如此肯定,最終能夠攻下百越。

  而看秦太子的意思,攻下百越之后,他不但不準備在當地頒行法家的法規,反而要實行儒家的禮治。

  “這個陳平究竟是什么人?”張良清冷的聲音響起,他也是三人之中最先冷靜下來的。

  “氣息平穩悠長,舉止之間,盡合星數。他的修為應不在我之下。觀其所言,有縱橫家,名家的底子。而師弟你來之前,我曾與之交談,發現他學識淵博,對于兵家,農家,甚至是陰陽家的學說都廣有涉獵,皆收百家之長,這一點,到是與子房你很相近。想不到,秦太子的麾下,還有這等人物。”伏念撫著自己山羊胡子,感嘆道。

  “對于陳平的提議,掌門師兄可是動心了。”張良問道。

  伏念瞥了一眼張良,若有深意的說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我之所以閉莊,就是為了要避禍,然而陳平今日之言,讓我們明白,這禍患,也許是躲不了的。子房,你清楚么?”

“子房明白。”張良俯首,只是心中,卻是滋味難明  “大人。”陳平出了小圣賢莊,走下了一階一階的山道,轉而向山的另一邊而去。就在陳平經過一片山崖的前的空地之時,早已在周圍守候的羅網劍客紛紛現身,跪拜在了陳平的身前。

  陳平沒有理會這些人,繼續向前,山崖之上,有一位身著暗藍色長裙,長發低束的女子,正在聽濤觀海。

  “小圣賢莊一行,可是得償所愿。”女子察覺到陳平的到來,開口說道。

  “焱妃大人。”陳平行了一禮,走到了焱妃的身側,與女子保持了半肩的距離。

  “儒家的三位當家,卻是不同凡響。其中,又以三當家張良為最。”

  “哦?論武功,威望,張良不及伏念。論學識,張良不及顏路。為何你反而說張良是最難對付的?”焱妃問道。

  “這是我的直覺。天下如局,弈者寥寥。而這寥寥中人,可堪對弈的對手更是難尋。想必,張良見到我時,心中也是這樣的相法。”

  焱妃一笑,對于陳平的話不置可否。“太子殿下派你前來,是否意味著那個計劃將要開始?”

  “沒錯,蜃樓的建造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陰陽家的力量絕大部分都已經往東海之濱傾斜。天下風起云涌,太子殿下的計劃即將啟動。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在桑海之地,做一些前期的布置。”

  “終于還是要開始了么!”焱妃心中嘆了一口氣,當初嬴子弋與其提及這個計劃時,焱妃的心中驚詫簡直無以復加。

  這個計劃需要海量的資源,無比精密的布置,數年籌策的時間。而且,真正執行起來,就算是一個微小的環節出錯,也會造成最后全盤的奔潰。就算是焱妃,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之貫徹到底。

  焱妃斜瞥了一眼身側的男子,嬴子弋將這個計劃交之執行,可見對其的信任和其能力的肯定。

  “沒錯,后裔計劃要開始了。”陳平悠悠的說道,眼神中閃動著興奮的光澤,如狼噬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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