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盡陳家,剩一人。
這是羅老虎對陳玄彬的承諾,對于這個男人來說,自然要說到做到。
說了要殺你全家,只留一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這一日,對于天都星陳家老宅的人來說,簡直宛如夢魘一般。
那些身上流有陳氏皇族血脈的子弟,一個接一個死去。
而那些仆人或者普通的工作人員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
他們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抵抗。
哪怕是那些專業的保鏢和近衛,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阻止動了殺心的那個人。
對于普通人來說,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那個男人的武道究竟到了一個怎樣恐怖的層次。
十五分鐘之后。
陳氏皇族在這個宇宙的血脈近乎流干。
整顆天都星一片哀嚎。
陳家祖宅,一處書房里,一個少年手里捧著一本書,似乎正在細細看著。
然而不斷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年幼的太子此時的心境。
他非常害怕。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哥哥姐姐們紛紛死去,而現在,那個惡魔終于出現在了他面前。
“羅叔叔,是你…”
他的面色慘白,雖然仍然捧著那本書,但是倉皇的神色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看的進書去。
“是思過啊。”
羅老虎輕松無比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那本書,眸子里忽然閃過了一些追憶的神色。
“我父親…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能讓您動怒至此?”
陳思過艱難地問道:“就算他做錯了一些東西,為何要遷怒于我們陳氏族人?”
羅老虎負手而立,忽然笑道:“他其實也沒做錯什么,只不過我這個人嘛,向來性情多變,有時候忘記了很多年的東西,忽然就想起來了。”
陳思過默然。
他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
羅老虎走了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有些憐惜地說了一句:
“聰明的孩子,可惜了。”
“你命不好啊。”
陳思過瞳孔陡然一縮,他以為這句話,便是死亡的預兆,誰知道下一秒,那個宛如惡魔一般的男人,竟然就這么消失了!
那本書落在了地上。
陳思過軟塌塌地躺在椅子上,宛如一條死魚。
但是他此時的心情,卻是欣喜若狂!
自己終究還是撿回一條性命!
年幼的太子反應和心機都是上上之選,在羅老虎開始屠殺陳氏族人的第一時間,他便知道了。
剛剛那本書,是他特意火急火燎從書架上找出來的。
那只是一本帝國普通孩子認字時用的有趣讀本罷了,按照他這個年紀,本不該有興趣閱讀。
只是陳思過清楚的記得,這本書是羅老虎在他三歲的時候送給他的。
這是舊情,也是他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的最后砝碼。
事實上,他贏了。
所以羅老虎才說他聰明。
五分鐘后,天都星上一片白衣素裹,陳氏皇族的血近乎流干。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太子陳思過無恙,而兇手殺完人之后,已經飄然離去。
沒人敢指認那個兇手的名字。
哪怕所有的謠言都在說,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前往更高維度的世界追求一些東西。
那個男人在這一日,在屠盡陳家剩一人的過程中展露出的手段,已經足以讓每一個普通人類心寒徹底。
他仿佛死神一般,如云煙過,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陳家的某些人在臨死前終于回憶起,正是這個男人,在很多年前替陳氏皇族平定了第七行區的叛亂、三進三出大漩渦、擊敗了巫師的陰謀、用血染紅了武道江湖!
他手中的劍,一直是帝國最可怕的武器。
只是這把劍,終究是無人可以執掌。
他來,他走,都在一念之間。
也在曾經陳玄彬的一念間。
陳氏皇族遭遇如此浩劫,但是在陳思過的努力主持下,消息暫時被封閉住了。
只有極少數的一些消息靈通者,得知了這一驚世駭俗的恐怖事件。
比如此時此刻,忽然出現在天都星附近的那十二支有著湛藍色徽章的艦隊。
“我聽說天都星出了禍事,就立刻帶著人馬過來了。”
“思過弟弟,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陛下呢?”
一個悅耳的聲音在陳家老宅的議事廳里響了起來。
曹木子大步流星地踏入,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
陳思過微微一愣,他和曹木子的關系并不熟稔,這一句“思過弟弟”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曹姐姐,陳氏皇族蒙受如此大難,整個陳家上下,只留我一人幸存。”
他抬起腦袋,用盡可能誠懇的語氣說道:“當年先祖陳氏倚仗曹家先祖等騎士相助,才能平定星宇。這件事情,我可能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想不論之前我父王和上議院諸位有過什么齟齬,都應該拋棄前嫌,共渡難關…”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曹木子忽然笑瞇瞇地問道:“整個陳家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陳思過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謝謝告知。”
劍光如影,直接抹掉了陳思過的腦袋。
在那一瞬間,他終于明白羅老虎臨行前留下的第二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只可惜,為時過晚。
他很聰明。所以他自羅老虎的劍下活了下來。
他命不好。所以他沒能躲過曹木子的這一劍。
議事廳里頓時亂作一團,鮮血開始再次洗刷花崗巖的地板。
在這片宇宙,陳氏皇族的血液,終于是流干了。
一個或者光明或者晦澀的新世界,即將來臨。
天都星上發生的事件,正在逃亡的羅南自然不知曉。
此時此刻,他正躲在一條巨大的大白鯊腹中。
因為秘法印記的緣故,他屢次更換大白鯊,同時操控著幾頭體型外貌相似的大白鯊往其他方向游去。
這些手段,總算是暫時擺脫了那一個來路不明的帝國團隊的追殺。
白鯊星氣象偵測站里,羅南獨自一人,開始計算逃離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