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下無雙。
對于賭癮極大、卻又十賭九輸的單小琪來說,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各種競猜式的賭博中,痛痛快快地贏一次。
她是一個A3聯賽的死忠粉,對每個行省每一支俱樂部的人員構成甚至連替補、教練組都了如指掌。
然而每次A3的冠軍,她始終沒有猜中過。
有時候,單小琪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命了。
所謂命運,就是讓你覺得它很賤,又拿它無可奈何的東西。
單小琪覺得自己的賭癮是戒不掉了,而那個夢想,也越來越遠。
但是今天,她忽然看到了實現的希望。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最基本的常識,火種節儀式上,一口氣爬過的書櫥越多,獲得火種天書殘頁的概率越大。
自己全部家當還有老師的私房錢,壓在了那個叫做羅南的身上。
現在,他一口氣走上了九層書櫥。
這是前所未有的壯舉。
單小琪的呼吸開始加快,臉色微微潮紅。
她覺得自己的夢想已經近在咫尺了。
能在這樣的豪賭中爽快的贏一把,這就是她的天下無雙。
觀看大廳里的單小琪心心念念的天下無雙似乎已經降臨。
而帝事學院的后花園里,那座書房里依然坐著一個男人。
他要的天下無雙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無情地奪走了。
所以他只能用其他東西來彌補。
比如,讓這個帝國成為真正的帝國。
在陳玄彬看來,所謂的民主和自由,不過是自己統治輿論和愚民們的工具罷了。
荊花騎士團解散后,每一個成員,都有了不同的出路。
雷宿退休去做了安全顧問,范文彬聽說去白鴿公司給人當保鏢了,霸王周軍…倒是沒想到成為了帝事學院的護院。
枉他還為了拉攏帝事學院,特意將自己的辦公地點,放在了帝事學院的后花園里。
這是皇帝陛下對那位老院長的示好。
只可惜他每天出入的是后門。
大門的門衛護院,他卻是沒有見到過,所以今天發現了,才會這么吃驚。
周軍那句話,讓陳玄彬的內心掀起了一陣波瀾。
回去告訴蘭斯洛特,羅南,我周軍保了!
正是這句話,他才忽然意識到,那個敢和他作對的研究員,居然可能姓羅。
盡管這個宇宙,姓羅的人數不勝數;而羅南這個名字,更像是擁有精靈血統的名稱,而非姓氏。但他的心中總有些不安寧。
他知道他和她有一個兒子。那雜種理應姓羅,只是十四年前就被送去了新月,他無心打聽,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新月的事件,他隱隱約約也有所聽說,不過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還不值得皇帝陛下多做關心。
只是今天想起某種可能性來,他多疑的性子就開始發作起來。
他本能地想要去派出特工,去徹查羅南真正的底細。
然而下一秒,他的臉上突然就浮現出濃濃的苦笑。
因為那些人,已經被他坑殺了。
因為羅老虎的一句威脅——
我現在可以殺了你 現在可以,意思就是以后隨時可以。
陳玄彬以手扶額,默默平心靜氣。
好半天,他才緩過勁來,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再和那個小研究員置氣了,不值得。
而就在這個時候,火種節儀式的線報送過來了。
鄧半山和白海棠兩層半,嗯,很好。
鄧半山本來就是皇帝陛下看好的人,而白海棠作為白家的繼承人,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并不算意外。
十騎士中,白家是最讓陳玄彬放心的,因為這家子的人都鉆到錢眼子里去了,只知道賺錢,對其他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讓他很放心。
往下看,那個文盲小老虎據說只進了第一層。
陳玄彬發出一聲冷笑。就這種貨色,也配得上小老虎的稱號?
其他人表現平平,不值一提。
唯有一個人,在線報上尤其耀眼。
曹木子,一鼓作氣過四層書櫥,進第五層。超越李南北,成為最近五十年內,最強的人。
曹家的人…
陳玄彬一開始還有點不舒服,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原來是個女娃子,聽說還是個寫書的,確實有點天分。
可惜只是個女人。
在皇帝陛下眼里,曹木子倒是一枚值得拉攏的棋子。曹家這些年也都是女人在主事,據說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在適當的時候,可以收攏一下。
打定這個主意之后,陳玄彬繼續往下看。
陳思過進第三層。
還可以。至少沒讓自己失望。自己的這個小兒子,起碼還是有一些天分的,而且非常努力。
皇帝陛下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把線報往一旁一丟,很輕松地問下人:
“就這些了?看來今年的火種節儀式,曹木子應該是穩穩的站在了最高的位置啊。一眾男兒被一個女孩兒壓在了下面,倒是有點意思,不知道這件事情之后,能不能激發出他們的羞恥心,知恥而后勇。”
誰知道下人有些面色古怪地說:“回稟陛下…還有一個人不在線報上。”
“哦?誰?”陳玄彬問。
下人很尷尬地說:“羅…南。”
皇帝陛下皺眉。
“為什么他不在線報上?”
“回稟陛下,因為他現在,還在走。”
陳玄彬聽到這個詞匯,敏感的心立刻便感知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什么意思?”
“他現在過了幾層書櫥了?”
下人硬著頭皮說:“貌似是…十一層。”
陳玄彬頓時如墜冰窟!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差點沒一口血悶出來!
他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你再說一遍?第幾層?”
陳玄彬失態了。
他已經很努力不去想那個名字了,但是沒想到,這個名字居然如此霸道,如此野蠻,如此不近人情!
我都不去惦記你了,你居然還往我眼皮子底下撞?
下人索性把心一橫:
“十一層!”
陳玄彬猛然倒在了躺椅上。
下一秒,他突然起身,仿佛為了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問道:
“歷史上,可有先例?”
他希望從下人的口中聽到肯定的答復。
只可惜,他只聽到了六個字——
“七百年,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