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古清風大笑,笑的尤為邪惡詭異。
現在古清風大笑,笑的卻是尤為豪邁灑脫。
方才的古清風不像古清風,而現在的古清風卻像極了以前的古清風。
方才古清風不像古清風的時候,大行癲僧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現在古清風像古清風的時候,大行癲僧仍舊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不同的是。
方才大行癲僧不敢相信古清風的自我意識被吞噬了,確切的說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現在古清風還是古清風,大行癲僧卻依舊不敢相信。
或許是一直以來太過緊張,也或許是太過絕望,也或許驚喜來的太突然,希望來的太強烈,以至于大行癲僧發現古清風還是古清風的時候,內心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就像做夢一樣。
“你…你真的是古小子?”
大行癲僧顫顫巍巍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
“廢話!不然老子還能是誰?”
“你的自我,沒有…沒有被吞噬?”
啪的一聲,古清風打開一壇美酒,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笑道:“爺的自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吞噬,若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能吞噬爺的自我,那爺的自我恐怕早就沒了。”
“那你剛才為什么…”
“剛才不過是爺逗你玩玩而已,你個老禿驢還當真了啊?哈哈哈!”
“你…你…你…”
如果剛才還對古清風有所懷疑的話,那么這一刻,大行癲僧內心僅存的一絲懷疑也隨著古清風打開那一壇美酒而煙消云散了。
所有的緊張,所有的絕望,所有不甘,所有的痛苦也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了,換之出現的是數不盡的激動,也是數不盡的興奮。
激動的大行癲僧身體止不住顫抖著,興奮的他滿臉漲紅,眼眶都紅了,撲通一聲,大行癲僧一屁股癱坐在虛空中,盯著古清風,呢喃自語道:“老子這一把終于他娘的賭贏了,贏了!終于贏了啊!!!!”
緊繃的神經,緊張的精神,搖搖欲墜的心神,處于崩潰邊緣的靈魂,包括內心一直懸著的那顆石頭,在這一刻終于落了下來。
大行癲僧再也扛不住了,癱坐在了虛空。
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靠僅存的一絲要多渺茫就有多渺茫的希望支撐著,支撐著他對古清風身上寄托的所有希望,包括他的未來,也包括他的這條小命。
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就好比一個人扛著一座山岳步履蹣跚的前行一樣,這座山岳壓得他抬不起頭,直不起腰,每走一步,都困難重重,更可怕都是,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明。
好在。
古清風還是古清風,對于大行癲僧來說,如同使出渾身解數從絕望的深淵中爬出來一樣,當場就累癱了。
他是如此。
藏身在黑水山上的老乞丐,同樣也像剛從絕望深淵中爬出來一樣,累的癱坐在黑水山上,氣喘吁吁的樣子上氣不接下氣。
就連一直都很平靜的黑水娘娘也都閉上眼,即便深吸一口氣,依舊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
與此同時。
虛空一座涼亭里。
一直都在關注著古清風的蒼顏,也在這一刻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原本抱著雙臂站著的她,終于坐了下來,呢喃自語的說道:“真是很久很久沒有經歷過這么刺激的事情了,這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在希望與絕望中掙扎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太折磨人了。”
旁邊。
亙古無名還是如先前那般,安安靜靜的站在涼亭里,平凡普通的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凡一如以往的普通,不管是神情,還是內心自始自終都是如此,從未有過任何變化,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又如命運女神一般默默觀看著天下蒼生的命運。
“看來我真的不適合賭!”
蒼顏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微微搖首,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像是在自嘲自己的承受能力差,道:“尤其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種賭法,給我的感覺就像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一樣。”
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還是喜歡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虛空中。
瞧著累癱在虛空的大行癲僧,古清風走過去,蹲下身子,笑道:“我說大行,不至于吧?”
“不至于?”大行癲僧的樣子就像親身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一樣,面如死灰,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說道:“你小子知道不知道…你他娘的…差點…差點把老衲活生生嚇死啊!”
古清風遞過去一壇美酒,道:“有這么嚴重嗎?”
大行癲僧接過美酒,直接打開,仰著頭,一口氣灌了大半壇,而后又舉起酒壇將剩余的半壇美酒順著光禿禿的腦袋澆在自己身上,死死盯著古清風,很認真很嚴肅的說道:“相信老衲,如果你小子的自我意識真的被吞噬掉,這事兒絕對比你想象中要嚴重多的多。”
“是嗎?”
古清風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伸了一個懶腰,道:“聽你這么一說,看來爺以后得小心才行啊,不然的話,爺如果死了,那這事兒豈不是大發了?”
“你小子他娘的以后能不能別開這種玩笑了,真的會嚇死人的,你小子根本無法體會老衲的心情,那簡直…簡直…”
大行癲僧簡直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那種心情實在太復雜太痛苦了,痛苦的叫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描述。
“開玩笑?爺可沒有開玩笑,如果不是今日這事兒,爺還真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小命這么重要,別說,這種感覺還挺不錯,活這么大,爺還是頭一回活出那么點人味兒來。”
古清風將一壇美酒飲盡,瞧了瞧虛空,拱手抱拳,道:“多謝諸位對爺這條小命兒的關心,雖然爺不知道你們關心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不過,你們關心爺這條小命兒是事實,既然是事實,那爺就替自己這條小命兒謝謝你們了。”
“要不!大家一起出來見個面?喝個小酒兒?聊聊人生?”
藏身在黑水山上的老乞丐聽見古清風這話,忍不住爬起來,說道:“這家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冒出這么一句話來,還想請咱們喝酒?”
“老乞丐,你不是被嚇傻了,好賴話都聽不出來了嗎?”黑水娘娘說道:“你難倒聽不出來他這是在故意調侃諷刺咱們嗎?”
聽黑水娘娘這么一說,老乞丐這才反應過來,咧嘴罵道:“他娘的!這小子真不地道,敢情他剛才一直在唱大戲?故意裝作被大道之外的神識魔念吞噬了自我嚇唬咱們?他圖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就是為了看看背后到底誰想要他死,誰想讓他活?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這小子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點?不過,剛才看他瘋魔的樣子,也不像裝出來的,從他身上冒出來的力量,也的確是大道之外啊!”
黑水娘娘點點頭,道:“確實,他應該不是故意假裝的,他身上那一股蒼古霸絕的力量也的確屬于大道之外,而且…以我他對的了解,設局試探我們這種事情,他應該做不出來,他也不屑于做。”
“至于背后誰想讓他死,誰又想讓他活,誰又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覺得他在乎嗎?”
“他若在乎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在暗中盯著他。”
“這話不假。”
老乞丐贊同的說道:“以這小子的本事,他如果不想叫咱們盯著的話,恐怕咱們還真盯不住他。”
虛空。
古清風又等了一會兒。
見無人回應,他笑了笑,道:“得,既然大家都不肯露面,那就繼續在旮旯里待著吧,等你們什么時候想出來了,爺隨時恭候大駕!”
“時間不早了,爺還有事兒,先走一步,諸位告辭!”
說罷。
古清風哈哈大笑著,抬腳離開。
一看古清風要走,大行癲僧也顧不得累癱的身體,一骨碌爬起來,剛要追趕過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對著虛空喊道:“今兒個如果不是老衲豁出去自己的小命兒替你們出面試探古小子,恐怕現在你們還在干等著備受煎熬呢,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老衲也不在乎。”
“老衲想說的是,咱們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求大家齊心協力團結一致,只求大家不要在背后捅刀子。”
“尤其是某人,希望您老人家能高抬貴手!”
一邊說,大行癲僧一邊跑,一溜煙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虛空之中。
或許黑水娘娘與老乞丐都不知道大行癲僧說這話的意思,唯獨蒼顏知道,大行癲僧這話是故意說給亙古無名聽的。
“看來大行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懷呢。”蒼顏問道:“對了,我忘了問了,你到底是怎么處置他那具化身的?”
“被我鎮壓起來了。”
“只是鎮壓起來嗎?我還以為你會用那具化身讓他長長記性呢。”
“只要他的這具化身在我手里,我想大行一定會有所收斂的。”
“呵呵,確實如此,大行的一具化身落入你的手里,即便他再不想,也絕對不敢像先前那般造次了。”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