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章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阿！彌！陀！佛！”
佛音傳來之時，如同洪荒的鐘聲跨過太古、遠古、上古時代傳來一般，歷經無數歲月，莊嚴肅穆，神圣又浩瀚。
“老和尚，真的是你！”
聽見這佛音，古清風內心激動不已，這聲音他再也熟悉不過，不是別人，正是先前那居住在寂滅骨玉世界里面那座寂滅山上的老和尚。
“古居士，別來無恙吧。”
“無恙無恙。”
盡管古清風從未見過居住在寂滅骨玉里面的老和尚，哪怕一次也沒有，不過，以往無聊的時候，他都會找老和尚聊聊天談談心，這一路走下來，也多虧有老和尚陪伴，才讓孤獨的古清風多少不是那么寂寞。
沉睡萬年，蘇醒之后，寂滅骨玉消失，也察覺不到老和尚的存在，古清風還頗為想念，此刻又在原罪夢魘中見到老和尚，古清風的心情自然非常愉快，問道：“你呢？可還好？”
“多謝古居士，老衲一切安好。”
“安好就行…安好就行！”
得知老和尚一切安好，古清風也算松了一口氣，若是老和尚真的消失了，這以后的路上連個聊天解悶的人都沒有，指不定有多孤獨多寂寞。
“不過，老和尚，你現在這是在哪里？”
“老衲依舊在寂滅山上。”
“為什么我會在原罪夢魘里面來到寂滅山？”
“寂滅山本來就屬于無道時代，古居士在原罪夢魘中來到寂滅山并不為奇。”
“倒也是。”
古清風點點頭，他知道老和尚是無道時代的人，而且還是從無道時代存活下來的人，不僅如此，他也知道寂滅骨玉同樣屬于無道時代，其內的寂滅山自然也就屬于無道時代。
照此看來，在原罪夢魘來到寂滅山的確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唯一讓古清風想不明白的是，寂滅骨玉去了哪里？
詢問之下，老和尚說道：“古居士早已與寂滅骨玉融為一體，現在恐怕更是不分彼此。”
“你的意思，寂滅骨玉已然徹底融入了我的肉身？”
“是的。”
“可我怎么感覺不到呢？”
“也只是暫時感覺不到罷了，伴隨著古居士的肉身漸漸復蘇，相信很快就能感覺到。”
“老和尚不愧是老和尚啊，還是對我這么了解啊，以前有寂滅骨玉的時候，你就對我了如指掌，現在寂滅骨玉徹底融入了我的肉身，那你豈不是對我的情況更加了解？”
“古居士莫要誤會，雖然寂滅骨玉融入了你的肉身不分彼此，但老衲只是暫時居住在這寂滅骨玉里面而已，古居士才是這寂滅骨玉的主人。”
“是嘛…”
古清風笑了笑，說道：“以前就聽你說過，你是寂滅骨玉的客人，而我才是寂滅骨玉的主人，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寂滅骨玉里面的世界，不管是寂滅山，還是住在寂滅山上的你，我都是一無所知，倒是你這位客人，反而比我這個主人知道的還多。”
頓了頓，又道：“你看咱們這么多年沒見面，我也剛剛蘇醒沒多久，你就知道我的肉身已經朽化，不但知道朽化，還知道正在復蘇，這可不像一位客人該知道的事兒啊。”
“古居士已與寂滅骨玉融為一體不分彼此，老衲便可根據著寂滅世界的變化，推演出居士肉身的變化。”
“原來是這樣，還算說的過去。”
古清風仔細想了想，如果寂滅骨玉真的融入了自己的肉身，不分彼此的話，那么居住在里面的老和尚的確能根據寂滅骨玉的變化推演出自己的肉身，這玩意兒應該如同大自然的天氣一樣，陰晴一看便知。
“老和尚，有一個問題，我也一直想問你。”
“古居士請講。”
“我每次寂滅重生的時候，寂滅骨玉里面是什么情況？”
“既然寂滅骨玉已與古居士融為一體，自然會隨著古居士的變化而變化。”
“也就是說我灰飛煙滅，寂滅骨玉也灰飛煙滅，我若寂滅重生，寂滅骨玉也會隨之重生，是這樣嗎？”
“是的。”
“那我此次沉睡了萬年之久，寂滅骨玉也沉睡萬年之久嗎？”
“是的。”
“那你呢？”
“老衲同樣也不例外。”
“怎么著，難不成我沉睡了萬年，你也沉睡了萬年？”
“不止是老衲，寂滅骨玉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會隨著古居士歷經生死，寂滅重生，如若不然，這寂滅骨玉又怎會叫寂滅骨玉，寂滅山又怎會叫寂滅山。”
“這事兒還是頭回聽說，倒是稀罕。”古清風望著迷霧重重的寂滅山，越看越虛無，越看越飄渺，真真假假，叫人無法分辨，問道：“為何這寂滅山，我始終都無法看清楚。”
“待古居士徹悟明了之時，便可看透這寂滅山。”
“如何徹悟明了？”
老和尚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古清風想了想，回應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老和尚的意思很簡單。
他說古清風的肉身就是一棵覺悟的菩提樹，靈魂就象一座明亮的臺鏡，要時時不斷地將它撣拂擦試，這樣才不讓它被塵垢污染障蔽了的本性。
而古清風的回答同樣也很簡單，菩提原本就沒有樹，明亮的鏡子也并不是臺，本來就是虛無沒有一物，哪里會染上什么塵埃。
老和尚在說古清風內心有些事情放不下。
而古清風則回答自己孑然一身，沒有什么事情放不下。
“我悟得大寂滅，大自在，大慈悲，大虛妄，超脫了大道，超脫了生死，超脫了世俗，超脫了眾生，為何到今日，心愈發不明，眼愈發不凈，悟愈發不了，羈絆也愈發愈多。”
老和尚的聲音很平靜，道：“古居士迷惑了…”
“我的確迷惑了，現在的我不但迷惑了，而且也越活越回去了，你們佛家的這些玩意兒是不是整的太邪乎了，還是故意玩我呢。”
“古居士悟得四大心境，的確超脫了大道，生死，世俗，與眾生，但是…”沉默片刻，老和尚的聲音再次傳來：“古居士唯獨沒有超脫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