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呢,也不打算請你們喝了,就算你們想喝,我也沒那么多酒。”
古清風換了一個姿勢,放下酒杯的時候,旁邊的費奎立即提著酒壺將酒杯斟滿。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聊聊吧,聊聊當年那些事兒,也算敘敘舊。”
聽聞古清風只是想敘舊,并沒有打算一鍋端了這些人,了解他的真陽酒仙與蘇婳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其實,要說起來,咱們之間似乎也沒什么舊可敘的哈?”
古清風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隨后嘆口氣,又道:“今兒個大家來此的目的,都是為了當年那些事兒吧?”
各大宗門各大家族的大佬互相對視一眼,雖然他們都是為此而來的,但此刻誰也沒有主動說出來。
“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古清風的口吻很輕,聽不出什么喜怒哀樂,仿若與朋友閑聊一樣,道:“至于當年那些事兒,怎么說呢,一句話,都是我的錯。”
誰也不曾想到上古時代那個冷酷無情、孤傲霸絕叱咤風云的赤霄君王竟然會當著天下人的面主動認錯。
赤霄君王這個稱呼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是兇殘嗜血的代名詞,更是魔神的化身,此刻親眼目睹魔神主動認錯,著實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當年我年輕氣盛,逞強好勝,又睚眥必報,做事更是從不考慮后果,為此,傷害了很多人,很多家庭,也有很多無辜之人慘死在我手上,在這里,我向諸位也向天下人賠個不是。”
說著話,令人更加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古清風站起身,為天下人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不要緊,驚的全場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無不震驚駭然。
了解古清風的真陽酒仙更是瞪大眼睛,咧著嘴,仿若看見了什么神跡現世一樣,確切的說比看見神跡還要震驚還要駭然。
他是如此。
而蘇婳心中的震驚更是無法言語,昨日古清風說會賠禮道歉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當回事,她了解古清風,更是著手調查過,盡管以前從未與古清風接觸過,但對古清風的了解,甚至遠遠超過真陽酒仙。
她很清楚,古清風自幼孤苦伶仃,加上一路走來,歷經無盡坎坷,幾度生死徘徊,故此,為人孤冷又是一身傲骨,不曾給任何人任何事低過頭,哪怕當年面對仙道的重重審判,他都未曾低頭認錯,就連他最為尊敬的恩師真覺仙師當年為他向天下人跪拜,而后更是為他而謝罪自盡,他也沒有對真覺仙師認過錯,哪怕一個字都沒有。
讓蘇婳最為記憶猶新的是,古清風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一句話,他這一生知錯改錯,但絕對不會認錯。
而今天。
他竟然主動認錯了,非但主動認錯,還鞠躬賠罪。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唯有蘇婳最為了解,以古清風的實力,他完全沒有必要向這些人鞠躬賠罪,毫不夸張的說,今日就算古清風殺光這里所有人,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仙朝不行,上清宗不行,云端不行,仙道,乃至三千大道都無法制止。
即便如此。
他還是主動鞠躬賠罪。
這不禁讓蘇婳懷疑,難倒說古清風真的變了?
驀然。
蘇婳想起古清風這些天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說他累了,不想再折騰了,他也說經歷的多了,人都是會變,思想亦會漸漸成熟,也意識到當年自己造的孽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為當年的一切過錯而贖罪。
當時聽見這句話,蘇婳感到很可笑。
就仿若聽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地獄魔王說他是一個老實人一樣可笑。
現在,她終于意識到,可笑的不是古清風,而是自己。
這個家伙可能或許真的變了…
“當然,賠禮道歉也好,鞠躬跪拜也罷,根本無法彌補我當年犯下的過錯,所以,今兒個我也不奢望能夠得到諸位的諒解,我只是意識到當年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情,想跟大家伙賠個不是,僅此而已,你們怎么想,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古清風轉過身,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遠處,真陽酒仙也喝著酒,嘆息道:“古小子還是當年個古小子啊,雖說心智開悟了不少,思想也成熟,性子也似乎也磨平了,但與生俱來骨子里那股孤傲之氣卻是絲毫未減啊,老夫我活了這么多年,見過別人賠禮道歉無數之多,像這小子如此賠禮道歉,還真是頭一回見,道歉只為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僅此而已?對方原諒與否,壓根就不在乎?能把賠禮道歉,道的如此霸絕,也只有這小子了,不服不行啊。”
古清風瞧了瞧懸掛在當空的那一輪太陽,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又重新做回老爺椅上,翹起二郎腿,望著眾人,繼續說道:“道歉的話就到此為止了,多余的也不想再說了,說多了顯得矯情,今兒個呢咱就把當年的恩怨,徹底了結吧。”
一聽古清風要了結當年的恩怨,各大宗門各大家族的大佬立時謹慎也緊張起來,他們都很想知道古清風打算如何了結當年的恩怨。
“至于如何了結當年的恩怨,按照老規矩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的道理,不過…”古清風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不會償命,原因很簡單,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暫時不想死。”
“本來殺了你們,所有恩怨也就一了百了,可我已經不想再殺人了,這輩子殺的人實在太多了,麻木了,也殺惡心了,懶得再殺了…”
所有人都知道上古時代的赤霄君王,向來都是張狂的肆無忌憚,囂張的無法無天。
可沒想到今古時代的赤霄君王,比之上古還要張狂,還要囂張。
這已經不是張狂囂張了。
而是一種藐視。
一種赤裸裸的藐視。
那口吻沒有半分張狂,也沒有任何囂張,卻宛如神一般,有種藐視蕓蕓眾生的感覺。
恍若在場的不是各大宗門的大佬,而是一群螻蟻一樣,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