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緋月知道歐陽夜每次血脈發作都會瘋瘋癲癲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知道。
一直都知道。
只是以往發作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渾身血霧纏繞,氣勢驚人,連頭發都變成了血色,那雙殷紅色的眼眸,真如血色深淵一般讓歐陽緋月不敢直視。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什么…”
歐陽夜凝視著古清風,殷紅色的眼眸,無比空洞,精致的臉龐上,神情之中盡是彷徨與茫然。
古清風沒有回應,一雙幽暗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冷峻的臉龐上,神情有些凝重也有些迷茫,更多的是不解與匪夷所思。
奇怪的是。
此時此刻,面對歐陽夜,他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
很熟悉,很陌生。
像云里霧里,又像風里雨里。
尤為奇妙。
仿若在什么地方見過,只是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在什么時間,卻是一無所知。
古清風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他試探著詢問道:“你是紅袖?”
“紅袖?”
歐陽夜盯著古清風,呢喃著紅袖這個名字,面無表情的自言自語:“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好熟悉…又好陌生…好陌生…”
“云霓裳?”
古清風又問了一句。
歐陽夜再次呢喃著云霓裳這個名字,自言自語說的同樣的話,好熟悉,好陌生…
她就這么呢喃著,周身的血霧愈發濃郁,氣勢也越來越強大,血色長發在血霧中肆意飛揚,一雙殷紅色的眼眸之中血海沸騰。
“你究竟是誰?”
古清風又沉聲詢問。
“我是誰…呵呵…我是誰…我為什么一點也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
歐陽夜持續呢喃,血霧愈發濃郁,氣勢愈發強大,血眸之中的血海也愈發沸騰。
“我是誰!我究竟是誰!啊——”
歐陽夜縱身而起,化作一道血光,直沖天際。
古清風想也不想,直接追趕過去。
虛空之中。
云端之上。
罡風呼呼作響。
古清風雙手負在身后,佇立虛空,霎時!頭頂之上驟然血霧凝聚,如滾滾烏云般。
歐陽夜從血霧中突然竄出,由上而下,一掌襲來,伴隨著滾滾血海,伴隨著大道法理與諸般玄妙。
古清風神情一沉,眼眸大睜,周身渾濁的光華瞬間爆發,似若火焰般熊熊燃燒,夾雜著數之不盡的雷電火花,只見他雙臂揚起,五指張開,雙掌朝上,如只手遮天,氣貫山河。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浩瀚的力量波動蔓延開來,震的云端潰散消失,震的罡風靜止,也震的當空咧咧作響。
血霧之中,歐陽夜輕飄飄的站立著,那雙如血色深淵般的眼眸肆無忌憚的掃視著古清風,開口之時,飄渺的聲音在當空中炸響。
“為什么…你身上有一種讓我似曾相識的感覺…”
又是這句話。
對面。
古清風凝視著。
顯然,歐陽夜現在神志不清,瘋瘋癲癲。
古清風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她的血脈算不算覺醒,還是說只融合了一魄,記憶還沒有恢復。
不清楚。
也不知道。
他現在只想搞明白自己和眼前這個女人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因果,問道:“你可認得我?我姓古,名清風,古天狼亦是我…”
“古清風?”
歐陽夜呢喃著搖搖頭:“古天狼?好熟悉…好陌生…”
“你與我之間可有什么因果?”
“因果?又是因果…”
提及因果,面無表情的歐陽夜突然失笑道:“不歸路…這是一條不歸路…無窮無盡,沒有盡頭,沒有…斬不斷,補不完…越斬越多,越補越亂…”
“呵呵…因果…”
“斬不斷的因果,補不完的因果…”
歐陽夜呢喃著,血霧漸漸消散,身影漸漸模糊,變得若隱若現,飄渺起來…
“不歸路…”
“因果途,不歸路,道無盡…”
“無初始,無終結…初始亦終結,終結亦初始…無盡的輪回…無盡的因果…”
呢喃著,歐陽夜的身影漸漸消失。
古清風沒有再追趕。
追過去又能如何。
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能說出什么。
他站在虛空中回憶著歐陽夜說的那些話,什么因果途,什么不歸路,什么道無盡…又是什么初始終結…
什么意思?
因果斬不斷,他是知道的。
也補不完,他也知道。
只是初始亦終結又是什么。
難道求索因果當真是一條無窮無盡的不歸途?
不知。
古清風也沒有繼續想下去。
而是回到一品山莊。
“夜夜呢…”
剛才歐陽夜和古清風雙雙消失,歐陽緋月也追趕過去,奈何她根本追不上,回到一品山莊,見到古清風時,歐陽緋月忍不住擔憂的詢問。
“她的情況很復雜,一兩句說不清。”古清風瞧著她,問道:“我問你,歐陽夜的血脈一直都是這樣?”
血脈?
歐陽緋月愣了愣,點點頭,回應道:“夜夜的血脈每次發作都是這樣…以前發作的時候只是瘋言瘋語,這次…怎么…”
“她是如何在云霞派修行的?”
歐陽緋月有些猶豫,因為她不知道古清風是什么人,更不知說出這些對夜夜是好還是壞,然而,面對此間有些冷厲的古清風,歐陽緋月連抬頭的膽量都沒有。
“說!”
就在她猶豫之時,古清風輕聲一字,嚇的她靈魂顫抖,回應道:“夜夜說云霞派有她要找的東西,要找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找了這么多年也一直沒有找到。”
找東西…
古清風還清晰記得,當年他也曾詢問過紅袖這個問題,紅袖似乎也說要來云霞派尋找東西,同樣,找什么東西,紅袖也不知。
“而且…而且…”
歐陽緋月顫顫巍巍,斷斷續續的說著。
“而且什么?”
“而且…夜夜說第一眼看見你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還有夜夜從小就一直做著一個奇怪的夢,她還懷疑…懷疑那個夢境和你有關…”
“什么夢境?”
歐陽緋月搖搖頭,道:“很奇怪的夢,夜夜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