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陽初升。
一座名為青野的山莊。
涼亭里。
魏青端正坐在石凳上,一手捏著棋子,神情凝重的望著桌子的一副殘棋,雙眼之中有些彷徨,也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擔憂,深深的擔憂。
不遠處,魏青躬著身,低著頭,不語。
在旁邊,一襲紅裝,妖嬈的柳飄飄依著石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望著院子里的花草,就這么望著,眼神中有驚慌,更多的是驚懼,閉上眼,腦海中盡是白衣男子的身影,驅不走,逐不開,散不盡。
睥睨中的傲視天下,孤傲中的不可一世,沉寂中的霸道絕倫。
一步一重天,千萬竅穴開。
兇猛之火焚天際,狂暴之雷炸虛空!
靈力浩瀚九重變,九變九衍殺漫天。
當著天詔,抹殺仙詔。
柳飄飄閉著眼,眼簾稍有顫抖,微微搖首,沙啞的問道:“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
這個問題魏青也想知道。
“幾日之后,朱霞和冷顏秋便會出關,想來她們已經將冰玄之心融合了,借助娘娘的血靈,也應該打開了冰玄之心的奧妙,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利用冰玄之心重聚七顆魄珠,從而試圖取代娘娘…”
“還有天詔…不知道他們到時會怎么做。”
柳飄飄有氣無力的說著:“還有古清風…不知他又會怎么做。”
過了片刻,魏青才回應道:“娘娘說過,讓我們靜觀其變。”
“話是這么說,可是…現在情況這么亂,萬一娘娘…”
柳飄飄正說著,忽然停止,因為她赫然發現一個人憑空出現在院子里。
那是一個冷峻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如何出現的,只知當他出現之時,宛如暮色降臨,哪怕現在的天色是清晨,太陽初升,亦給人一種暮色降臨的感覺,仿若黑暗隨時都會籠罩。
是他!
古清風!
看見古清風時,魏青噌的一下站立起來,神情驚愕,而又恐慌。
他是如此,依著石柱而站,精神不振,失魂落魄的柳飄飄在看到古清風時,也嚇得神色大變,不遠處一直躬著身,低著頭的灰老更是嚇的面色慘白,如見鬼神一般,眼中盡是害怕。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古清風會突然出現。
更不知他出現要做什么。
古清風走至涼亭,隨意坐了下來,瞧了瞧魏青和柳飄飄的樣子,笑道:“不用緊張,我來只是想問你們一點事兒。”
昨夜的古清風是冷酷的,是厲然的,也是孤傲霸絕,無法無天的,神情是,眼眸是,手段是,一切皆是。
此時此刻的古清風既沒有冷酷,也沒有厲然,更沒有孤傲霸絕,有的只是隨意,只是淡然,嘴角的笑容雖然談不上悠然愜意,卻也似若陽光下的春風般,給人一種很輕松的感覺。
至少表面是如此。
可即便是這樣,不管是魏青還是柳飄飄都無比緊張。
不用緊張?
親眼目睹古清風當著天詔抹殺仙詔,柳飄飄怎能不緊張,站在那里,神經緊繃,雙目死死盯著,不敢呼吸,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來,坐下聊聊。”
古清風掏出水云酒與太虛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倒了幾杯,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坐下聊聊?
誰敢?
魏青不敢,柳飄飄不敢,灰老更不敢。
瞧著三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古清風不由啞然失笑,搖搖頭,端起太虛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無奈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有幾件事情今兒我必須問明白。”
幾件事情?
旁邊魏青心念如電,像似意識到古清風要問什么,思前想后,往后退了幾步,離開涼亭,低著頭,拱手而道:“不知古…不知赤炎公子想問何事?”
后退是因為害怕。
低頭是因為恐慌。
拱手是因為畏懼。
尊稱赤炎公子亦是代表他心中的敬重。
魏青向來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而他也知道面對古清風,自己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不然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們的主子是誰?”
古清風輕聲問了一句。
魏青沒有遲疑,回應道:“冰玄派祖師。”
“叫什么名字。”
魏青沉吟片刻,這才回應道:“道號冰玄,姓云,名霓裳。”
“云霓裳…”
古清風念叨著這個名字,很陌生,以前從未聽說過,他想了想,搖晃著太虛杯中的水云酒,問道:“你們主子在開創冰玄派的時候已經輪回轉世過一次,她輪回轉世之前又是什么人。”
魏青低著頭回應道。
“不知?”
古清風追問。
“真不知。”魏青又肯定回應。
古清風端著太虛杯小飲一口,翹起二郎腿,望著對面的魏青,他看的出來,不管魏青并沒有撒謊,也看的出來,不管是魏青還是柳飄飄都不算是人,至少他們沒有都靈魂,身體也并非血肉之軀,而是利用太陰血靈塑造出來的。
這種存在,在妖魔鬼怪中,亦屬一種怪。
一種血怪。
和慕容家的血怪異曲同工,不同的是,慕容家的血怪是后天祭煉成的,而魏青卻是先天存在。
古清風的這雙眼睛,可穿透世間萬物的表面觀其本質,自然也看的出來,魏青和柳飄飄被創造出來差不多有三千年的樣子。
也就是說,是云霓裳在三千年前用太陰血靈創造了他們,若說云霓裳輪回轉世之前又是誰,他們不知也很正常,畢竟那個時候云霓裳還沒有把他們創造出來。
“云霓裳把你們創造出來,讓你們做什么。”
“觀察。”
“觀察什么?”
“冰玄之心的變化。”
“觀察因果之心的變化,又是為何。”
古清風點點頭,一邊飲酒,一邊思索著,在他想來云霓裳把魏青創造出來,讓其觀察冰玄之心的變化,恐怕應該是觀察因果。
“三千年來你們都發現了什么?”
這一次,魏青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過了片刻,他才搖搖頭,回應道:
“不知?”
魏青又一次肯定的回應,許是擔心古清風發怒,他又趕緊解釋道:“五百年前的時候,發生過一次意外,那次意外導致我等足足沉睡了四百年,直至浩劫之后才漸漸蘇醒,而蘇醒之后,很多記憶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