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5 雷光耀世(上)
蘇辰可以負責任的斷言，如今城內所有百姓，至少有著七成以上的人，對自己怨憤難言。
只待有心人一挑拔，很可能就會拿起兵器木棍，來攻打自家靜園。
之所以還沒有行動，只是因為自己名聲太大，兇威赫赫，手里又捏著捕快營和白虎堂一白一黑兩大武力。
百姓們沒有高手領頭，沒有把握，就不敢太過放肆。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
如果事件再不處理，任其發展下去，城內亂上加亂，任何一個火星都會激起民變。
這些人不去仇恨虎妖吃人，也不去仇恨朝廷安民不力，反倒對蘇辰除妖救人的行為十分痛恨，看起來很是荒謬。
實際上并不奇怪。
妖怪是傳說中的強大，朝廷和官府是刻在骨子血脈里的強大，全都是不可抗衡。
他們做夢都不會有這個勇氣去反抗對立的事物。
反而是身邊的寧秀才，同樣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不找到他頭上，那才怪了？
若非他上山除妖，惹怒翠山白虎，哪會有妖王將要屠城的事情發生？
這其實也是因為恐懼而心智失常。
就如災難來臨之前，許多民眾想的不是保命不是反抗，而是趁機作亂，最后再痛快一把燒殺搶掠。
就是豁出去了。
城外荒山野嶺，妖鬼眾多，普通百姓就算是出了城也走不多遠。
他們沒有大戶人家的護衛，根本就沒有自信跑到其他城池去。
更多的卻是舍不得自家的根基。
留在金華，尚且只能勉強度日，一旦出城遠行，因為戶籍問題，百分百會成為流民。
就算不為妖鬼所害，也會餓死。
如今天下生亂，無論是朝庭還是民間，沒人會把流民當做人看。
一般情況下都是關在城外讓他們自生自滅…
因為，這些流民其實就是強盜山賊的代名詞，跟罪犯等同。
在這個年代，陌生的外鄉人來到自家旁邊，不論這人到底是好是壞，總是得防著的，當做洪水猛獸般看待。
這種情況下，誰甘心做流民。
不敢出城，懼怕妖鬼，滅頂之災就壓在心頭，一腔怨憤完全沒地方發泄，自然就只能責怪罪魁禍首了。
游信當然不是想說這些事情，這是明擺著的，并不需要贅言。
他整了整衣冠，斬釘截鐵的說道：“屬下以為，煽動民眾的人，當不是期待著能傷到公子，而是想要激起全城恐懼，盼著的其實是公子大開殺戒…那么一來，城內百姓就會崩潰，這行為很象是當年北方魔教的手段。”
“說得有道理，我知道了。”
蘇辰若有所思，揮了揮手。
“呃…”
游信還準備了長篇大論，正要一一分說，就聽得此話。
他微微一愣，就躬身退下，心里卻是在嘀咕。
“寧公子到底聽進去了沒有？這事顯然有著幕后黑手在推動，不是那么簡單。稍加大意的話，很可能無法收場…”
蘇辰微微一笑，看著游信離去，就吩咐管家派人請謝秋瑩、喬三過府。
他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游信所說的其實是白蓮、聞香等舊事，朝庭稱為魔教，實質上就是一些野心家在收集信仰香火。
雖然城中的事情并非如此，但這番說詞還是給了他一些啟發。
聯系到先前所見的厲鬼附身事件，他已經猜到是誰在搗鬼了。
“沒想到，那老妖婆還有這么一手，是找到了對付我的辦法了嗎？”
這次的恐慌事件，蘇辰聽到各方匯報，敏銳的發現，有許多人都提到一句話。
那就是“先祖托夢”。
而昨晚聶小倩又曾經見到許多鬼物在城內現身的痕跡。
如此大規模的“先祖托夢”，不可能只是區區幾只鬼物在行動，而是大批鬼物出現，同時發動。
這次，它們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吸取陽氣、吃人害人，而是造謠。
制造亂局，矛頭直指向自己。
背后若說沒人指揮，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家家祭祀，想要做鬼也得看運氣，是百不存一的事情。
人死之后，多數會變成荒山野鬼，過不了七天，就會魂歸天地消散一空。
如此時這般，許多鬼物同時進行，在金華地界，除了虎妖的手下倀鬼，就剩下老樹妖那里。
虎妖如今閉關練法，面對挑釁都不出來，正是最緊要的關頭，當然不會有心情來搞這么一些小手段。
而老樹妖卻正閑著。
蘭若地盤就是鬼窟，可不單單只是幾只艷鬼勾人那般簡單。
蘇辰從那山嶺之中龐大的陰氣中就可看出，至少有著成百上千的厲鬼游魂。
從動機到實力，都只能鎖定那里，不是老樹妖動的手，那還有誰。
目的，當然是打著九幽鬼女的主意，以亂取勝，尋找機會罷了。
或者說，還有其他的什么想法，這就不得而知了。
過不一會，喬三和謝秋瑩就過來了，全都是面色嚴肅，顯然也看明白了事情的嚴重。
敵人這一招直攻人心，從根基動手，的確是狠毒犀利，不好應付。
“白虎堂手下全部出動，把所有探子散布到百姓之中，記下是誰在領頭鬧事，是誰在挑唆造謠。我懷疑這些人已被厲鬼附身，神態之中總會露出蛛絲螞跡，等到天黑之時，立刻出手誅殺。”
“是！”
謝秋瑩點頭應下，明目張膽的對付百姓會引發眾怒，自然不可行，但只是斬殺造謠附體鬼物，卻是不難。
“若是造謠作亂的并不是鬼物，而是生人呢？”想了想，謝秋瑩問道。
蘇辰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喬三道：“你的任務就是把所有捕快都散出去，四處喊話，就說知府大人和我本人也沒有離開金華，區區虎妖不足為慮，遇上燒殺搶掠、領頭造謠的惡徒，無需再問，直接斬殺。”
喬三重重點頭，眼中閃過凜然之色。
這時候當然不能心慈手軟，白虎堂因為身份問題，不能太過手狠。
捕快代表官方，代表秩序，卻是不用考慮這么多。
至于白虎堂，除了盯人，還有一個任務。
蘇辰想了想，面對這種煽動造謠的事情，光是武力鎮壓還有些不夠，就道：“秋瑩你選出一些口舌靈便的底層手下，分赴城中各處酒樓茶館，扮做說書先生，無論怎么編，把我斬惡鬼、斗樹妖、直闖翠山殺光妖物救出百姓，并挑釁虎妖，令其不敢出洞應戰的事情說出來，讓所有人知道。”
這個年代沒有報紙沒有電視，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只是少數一些人，消息全靠口耳相傳。
大多數人只知道蘇辰上翠山挑釁還有先前殺了虎妖兒子，其他的估計全然不知。
敵人以攻心之計鼓動眾人，唯一的破解方法，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也就是同樣造出聲勢來。
事情的根源，其實就是因為金華百姓并不相信蘇辰能夠擋得住久富聲名的虎妖，擋不住的后果就會很嚴重，會屠城，會被血祭。
蘇辰的這個辦法當然是以攻對攻，擺事實、講道理，讓幾百人分散出擊，在人多處異口同聲的說著自己的強大，提高民眾信心。
雖然是自吹自擂，但別人不知道啊。
只要將信將疑，那也就夠了。
心里有著希望，就會安靜下來，不會讓有心人幾句慫恿犯鋌而走險，這一點最重要。
以官府為刀，用底層幫眾假扮百姓攻心，雙管齊下。
這次亂局就會獲得緩解。
當然。
蘇辰并不指望憑借著這些小手段，就能完全解決問題。
從來建設難，破壞容易。
等對手反應過來，隨便動動手腳，城內百姓的心態就會立刻崩潰。
面對這種情況，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這一次，他準備親自動手。
“正好，就試試超脫本我靈魂大進之后的天罡五雷威力，區區鬼物，也敢在金華城中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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