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說罷,便不再和那伊凡贅言,朝朱載垚使了個眼色,朱載垚會意,二人一前一后,折身就走。筆×趣×閣。。
伊凡表面還算是恭謹,可是眼里卻多了幾分怒色。
羅斯人善于私斗,當葉春秋說出你們一起上這一句話的時候,某種意義來說,伊凡是決不能退縮了,即便他肯,帶來的那些力士怕也不肯的。
他看葉春秋甚是傲慢的樣子,心里反是冷笑,這樣未必是壞事,莫說維克多一人便可將揍得你滿地找牙,何況你還口出狂言,讓所有的力士都一起上呢?
難道這么多人,都打不過你一個葉春秋?
更何況,那彩頭…
這樣一想,他的心態反而平和起來,瞇著眼,心里算計著賭斗所能帶來的收益。
笑容可掬地送葉春秋和朱載垚上了車,見那隨行的隊伍遠去,伊凡的眼里才掠過了一絲冷意,唇邊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
葉春秋上了車后,舒服地枕在了車里的沙發上,朱載垚則是沉默了起來,很久之后,方才問:“亞父,你可有把握勝嗎?兒臣擔心得很,亞父這樣做,和父皇又有什么分別?實在是太魯莽了。”
在朱載垚的心里,葉春秋一直都是沉著穩重的,這還是第一次令他覺得葉春秋也有沖動魯莽的一面。
葉春秋卻是笑了,道:“我這叫謀定后動,對付那個大力士,我確實沒有把握,不過…”說到這里,他的目中掠過一絲狡黠,接著道:“可若是他們一齊上,我就有幾分把握了。”
這是什么道理?
朱載垚實在是哭笑不得,亞父一個人未必打得過那大力士,而且瞧亞父的口氣,似乎輸面居多,可是讓人家十幾個人一起上,反而就有信心了?這…
朱載垚是真心當葉春秋當成父親一般看待的,心里自然很為葉春秋擔心,小小的人兒,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葉春秋看著朱載垚那模樣,反而心有安慰地笑了笑,命車夫將朱載垚送到了東宮,才朝朱載垚道:“下去吧,明日我若還活著,我再教你領悟人生。”
朱載垚卻是踟躕著不肯下車。
好不容易將這小子‘趕’下車去,葉春秋才松了口氣,他依舊坐在車里,卻不再像是在朱載垚面前表現得那樣的輕松了,面上有了幾分凝重。
不得不說,自己的骨子里,還真有幾分冒險精神啊,只是,既然已經把前一半的事都做了,那后一半…
好吧,拼了。
只幾個時辰的功夫,一場賭約已經傳遍了京師。
那大力士早就揚名立萬,在京師引起了無數的爭議,前幾日,因為那大力士維克多的威名遠播,使得他一直成了街頭巷尾的話題。
談論到此事的人,大抵都是搖頭,一個羅斯國的武士,居然驍勇至此,要挑釁天下英雄,這倒也罷了,竟還讓他猖狂了這么多日,如此多的人登上擂臺,竟都是非死即傷,這不禁讓人泄氣起來。
囂張的人總是令人看著不順眼的,何況還是個極西之地來的蠻夷,可是無論看得起還是看不起,這口氣卻郁結在許多人的心底深處,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實在讓人郁悶。
等到打死了人,京師的百姓就愈發地同仇敵愾起來,滿京師都是咒罵之聲,偏生這樣的咒罵是一丁點用都沒有,那耀武揚威者非但絲毫無損,反而依舊還是張牙舞爪。
直到后來傳出陛下要與那人決斗,不禁引起了許多人的擔心。夫子們固然是搖著頭,只是嘆息,覺得陛下望之不似人君,不過這種話當然不敢說出來,大抵只是逢人說幾句,陛下太不穩重了。
不穩重,即是調皮,在后世,那等于是悟空你又調皮了這樣的俏皮話,可以使人生出親近之感,可是自讀書人口里說出這個評語,就很嚴重了。
在這以中庸為生存之道的世界觀里,不穩重大抵相當于罵人的話,再直接一些,在讀書人心里,若是被人貼上這個標簽,大抵就相當于你丫的不是東西啊。
好在市井之中,對于陛下的‘義舉’,大多還能體會的,仗義多是屠狗輩,這話沒錯,尋常的百姓,其實也不懂多少大道理,不過對這種沖動,卻還是頗為認可的,無論如何,陛下這是好意,那大力士挑戰到了現在,死傷了這樣多的人,也沒有人去管,陛下如此,還是念著百姓的。
不過…這世界終究不是市井的世界,這是讀書人的世界,讀書人的言論和觀念,方能形成輿論,方能流傳于青史,讀書人背后,是朝中袞袞諸公,別看人少,影響力卻是十倍百倍于市井小民。
因此當今陛下,可謂飽受攻訐,當然,讀書人罵人,自然都是拐著彎罵的,那茶樓畫舫里,總有人翹著腳,腰間系著折扇,老神在在地喝著茶,然后不露聲色的說那么幾句‘不合時宜’的話,當然,這是點到為止,他們絕不直接破口大罵,卻往往旁敲側擊,陰陽怪氣一些,然后大家相互對視一眼,各自露出會心一笑,這便是我懂得的意思。
結果…鎮國公竟也瘋了。
鎮國公終究不是天子,倒也沒有什么忌諱,一下子,卻是將許多人氣壞了。
堂堂朝廷大臣,圣人門下,居然也這般的胡鬧?丟人啊,那大力士不過是個蠻子,我們禮儀之邦,天朝上國,尚禮義不尚權謀,崇忠孝不崇匹夫之勇,你…你…真是人面獸心,不是東西啊。
可無論如何,整個京師還是震動了。
無論是拍手稱快的人,亦或者是捶胸跌足之輩,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這件事上,這幾乎成了所有人津津樂道的事,一夜之間,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于對這場賭斗,無論是對葉春秋佩服,還是覺得不妥的人,大抵都是一個念頭,而這直接反應在了鎮國府的買賣上…
鎮國府的生意,只這一日,便一落千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