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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章:幕后黑手

  張太后雖說了這么多,卻是見還有幾個大臣露出不可茍同之色。

  張太后看了看臉色已經好轉許多的朱載垚,像是想起了什么,接著道:“說起這個,哀家就想起了先帝,先帝讀書未必好,甚至及不上隋煬帝那般,隋煬帝的詩詞文章,先帝在時,是自嘆不如的,可是何以天下人都念他的好呢,無他,唯心善而已。哀家啊,不求其他,只求一樁事,那便是太子做個好人,若連這個都做不了,何以施恩惠于天下呢,若連接受了這樣的大恩大德,尚且拘泥于禮法,而不知報答,心里不存著感激,又如何克繼大統,以蒼生福祉為使命呢。哀家早說了,一個婦道人家,也說不出什么道理了,若有說的不好的地方,還望,大家勿要見怪。”

  一開始,大家覺得是陛下胡鬧了,還指望張太后糾正陛下了,可是現在…

  張天后顯然與眾大臣的見解是不一樣的,她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眾人默然了。

  雖說是淺見,可是誰敢說張太后的話沒有道理呢?

  陛下可以罵,太后你也敢罵?

  何況這也確實是極有道理的,教授太子如何做人才是最緊要的。

  于是眾人不好再反駁,只得道:“娘娘所言甚是。”

  朱厚照郁悶地摸了摸頭,有一種無言之感,明明自己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呀,為何結果卻是大大的不同?這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不過總算是達到目的了,好吧,今兒不和他們計較了。

  此時,張太后眼眸一轉,旋即看向葉春秋。

  在一天的悲痛折騰下,張太后已經顯出很重的疲累之色,可是此刻臉色看起來很輕松,唇邊浮出盈盈的笑意,道:“春秋。”

  其實葉春秋對這種名分,反而看得不甚重,他本就將朱載垚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其他人怎么看待和贊美,反而不是他最為在乎的事。

  張太后則道:“依著哀家這老婦人之見呀,這太子能多學春秋一些,是咱們大明的福氣,我大明百五十年,無論是擔當、德行亦或是本事,春秋無出其右,垚兒叫了春秋你一聲亞父,你可得盡著心才好,哀家心里最為看重的就是這個孫兒,既然叫了你亞父,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這話是用開玩笑的口吻。

  可實際上,卻是透著玄機。

  在張太后心里,皇帝是不可靠的,因為性子太野,不夠穩重,她愛這個孫兒,卻也知道孫兒乃是太子,可歷朝歷代的太子,能真正登基,做出一番事業的,又有幾個呢?有的人,一場大病,就早夭了,有的呢,卷入了宮廷中的陰謀,被廢黜,還有的,卻因為性子過于寬厚,被人欺辱,最終失國,可見這太子可不是這樣好當的,難為生在帝王家,別人或許感觸不多,可是張太后卻再明白不過。

  葉春秋是個忠厚的人,至少在張太后心里,早就經過了時間的檢驗,不見不躁,受寵而不驕,葉春秋就是太子的門神,往后這垚兒人生路上,要遭遇的坎坷還多著呢,還有太多太多不確定的事,現在多了一個亞父,未必是壞事。

  張太后的家庭出身其實并不高,也算是吃過一些苦的,并非起先就是大富大貴的人,就算是后來嫁給了先帝朱佑樘,在朱佑樘登基為帝之前,也是熬過苦日子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她遇事,便不免帶著民間老太太的幾分狡黠。

  對于尋常人來說,那些讀書人君君臣臣的大道理,他們是不信的,尋常的百姓更為務實,大家燒了黃紙,認了干親,賭咒發誓,三刀六洞,反比這些震天響的大道理,要實在得多。

  葉春秋忙道:“臣與殿下,不敢稱為有若父子,卻也如至親一般,兒臣怎敢相悖。”

  張太后是多少是有些了解葉春秋的性子的,葉春秋如此回答,她則是很滿意地點了頭,連聲說是。

  這等市井的東西,看在許多廟堂上的大臣眼里,尷尬癥都不禁犯了,尤其是李東陽,面色微斂,臉上雖是帶著淺笑,眼中卻無笑意,此時,他見縫插針地道:“陛下,既然太子已經無恙,可又是誰要害公主殿下呢?”

  這一番話,總算讓在場的人想起了這件重要的事情來。

  葉春秋在一旁,反而微微一愣,他一直以為,此時的李東陽應當是后怕的,假若這件事是他指使的話,那么李東陽有什么理由不害怕呢?

  需知道,中毒的除了太子,還有一個知情人,便是公主主府茶水房里的宦官,既然葉春秋的藥對太子有效,那么對那宦官也該是有效的,既然是這宦官做的手腳,那么此人勢必就是知情人,難道李東陽不怕從這宦官口里問出什么而牽連出自己嗎?

  竟會主動詢問?

  這樣一想,葉春秋反而遲疑了,莫不是這背后主使人并非是李東陽?

  那么,這人又會是誰呢?

  又或者,根本就是他?

  此人計謀百出,行事縝密,說不定早有后手,而且如此淡定,可見此人的城府已經深到了極點,實在可怕至極。

  不待葉春秋多想,朱厚照已是皺眉。

  本來兒子無恙,朱厚照的心情放松下來了,可是經李東陽一提,之前以為太子要歸天的悲痛值有多高,那現在的怒氣值就有多高!

  居然有人敢給遼陽郡王和自己的姑姑,永康公主下毒,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又是何等的膽大包天,現在垚兒固然已經無恙,可也是令人后怕,這件事,一定要水落石出!

  朱厚照面色瞬間凝滿了寒霜,冷冷地道:“來人,看那狗奴才醒了沒有!”

  過了片刻,便有人來稟告道:“陛下,楊碩已是醒了。”

  朱厚照坐下,冷冷道:“押來。”

  眾人屏住呼吸,都是在心里活絡開了。

  想要毒害郡王和公主,這絕對是一樁大案,而尋常人是不可能下毒的,下毒的人,勢必是被人指使,那么指使的人,又是為了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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