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沉默了,他不知道葉春秋做的對不對,只是看著葉春秋,竟是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了一絲信任,這確實是一種無條件信任的感覺,雖然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可是在內心深底,他就是相信葉春秋所做的。
馬車回到了葉家的時候,葉春秋對唐伯虎道:“歇一晚吧,這一兩日,就會有眉目了。”
“眉目?什么眉目?”唐伯虎驚詫道。
葉春秋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露出了幾分笑意,道:“你等著看就是,寧王勢必要做好最后的準備,他肯定會修書給遠在南昌的黨羽,還有,他也一定會急著想要離開京師,不過…
若是他離不開呢?若是他發現自己被人盯梢了呢?那么,他就少不得要魚死網破了,趁著朝廷還未真正發現什么。”
說到這里,葉春秋的眼眸顯得陰沉起來,又道:“唐兄聽說過圍城嗎?圍城講究的是圍三闕一,當你堵住了他所有的路,那么一旦放出了一道口子,他就會將其當做是救命稻草。”
葉春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最后才道:“這一棋局,就快收官了啊,可是要怎么樣,才能將寧王釘死呢?”
葉春秋的這話歲是看著唐伯虎蘇說,卻似乎只是在自問,而后背著手,率先進入了深宅大院。
在這京師之中,一夜之間,卻不知是什么緣故,數十個寧王侍衛被殺的消息不脛而走。
原本寧王府不敢聲張,可是消息一出,頓時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浮動。
那可是寧王的護衛啊,寧王的護衛數十人,怎么會說死就死了呢?還是死得如此的蹊蹺和詭異。
到了正午時分,劉瑾便沉著臉趕到了鴻臚寺。
鬧出了這樣的大事,這顯然是廠衛的失職,而驚惶不安的寧王朱宸濠見到了劉瑾,卻是詫異。
劉瑾看到寧王,便道:“陛下對此,甚為關注,昨夜的情形到底為何,能否請寧王殿下細說,咱也好回去給陛下一個交代。”
原是滿腔不安的朱宸濠,心里卻是錯愕了一下,什么?不是宮中…和宮中一點關系都沒有?
朱宸濠猛地打了個冷戰,心里不由慌亂了起來。
按照劉瑾如此說,這并不是陛下的意思?這是否意味著之前根本是自己風聲鶴唳了?而陛下根本沒有懷疑到自己,這一切…其實是其他人所為?
是誰呢?朱宸濠驚疑不定,他突然別有深意地看向劉瑾,道:“劉公公,聽說鎮國新軍實力不俗,能以一當百,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劉瑾的眼眸一挑,道:“是呢,怎么?寧王殿下的意思是…”
“定是鎮國新軍所為,除了鎮國新軍,還能有誰?”朱宸濠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此時,朱宸濠猛地又想到自己竟失策了,昨夜因為事急,自己趕緊修書,叫人星夜送去南昌,以做好應變的準備,可是現在看來…
他旋即道:“一定是鎮國新軍,沒有錯的,他們…他們竟這樣欺負本王,現在燁兒生死不知,本王的親衛又遭此毒手,本王…本王…恨哪…”
他頓時暴怒,怒不可遏地狠狠握緊了拳頭,因為氣憤,甚至臉色也顯得通紅起來。
劉瑾卻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是嗎?這就挺有意思的了,看來寧王殿下遇到了麻煩呢,嘖嘖…不過寧王殿下在京師勢單力薄,這事兒啊,依著咱看,殿下還得忍著,誰不知道鎮國公深得陛下寵幸來著,他若是要針對寧王殿下,寧王殿下還能有什么法子呢?嘖嘖…寧王殿下還是趕緊去葉家登門謝罪,不,是負荊請罪才好,免得將來給自己惹來什么大禍,殿下,你說對不對呢?咱呀,一向見到了葉春秋,都是捏著鼻子繞路走的,唯恐避之不及啊,好啦,這件事既然如今,咱會繼續查的,不過,咱可不敢說能查出什么,你也曉得的,咱只是個奴婢,給人端尿盆子的,有些人,咱可不敢招惹呢,好了,先告辭。”
聽著劉瑾陰陽怪氣的話,朱宸濠已是氣得想吐血,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如臨大敵,風聲鶴唳,堂堂一個親王,竟受此屈辱,不禁怒道:“是嗎?本王偏偏不信這個邪,這件事,非要有個公論不可。”
劉瑾看著他,語氣里有著些嘲弄,道:“是嗎,那么寧王殿下可千萬要小心了。”
盛怒中的朱宸濠,送走了劉瑾,而此時,想到了前因后果,他雖是憤怒不已,卻不禁又有了幾分懼怕。
自己已經修書了出去,南昌那邊肯定會有所準備,可是現在葉春秋盯著自己,可以說是動憚不得,只怕現在想要逃離京師,也已是不可能了。
除非…除非能將葉春秋除去,只怕除去他,事情也就好辦了許多。
朱宸濠瞇著眼,沉思了半響,才猛地道:“來人,將本王的朝服拿來。”
箭在弦上,而今已是不得不發了,今日,就見個真章吧。
葉春秋在葉家閑住了一日,反正也是無事,便找了唐伯虎來和自己下棋。
這唐伯虎倒沒有葉春秋遇事都能泰然自若的能耐,心里有心事,哪里有心思玩這個?心不在焉地輸了幾局,更加興致缺缺了。
他見葉春秋一臉淡定,倒是唯有苦笑。
只是才過了午時,卻突然葉家外頭出現了許多錦衣校尉,為首來的一個,正是錢謙。
葉家的門子連忙入內通報,葉春秋便帶著唐伯虎到了中門。
錢謙鐵青著臉,道:“春秋,不太妙了,出事了。”
一聽出事,唐伯虎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反而是葉春秋面無表情,鎮定地問道:“不知出了什么事?”
錢謙苦著臉道:“一個時辰之前,那寧王竟是帶著人到了太廟,還抱著太祖高皇帝的牌位,除此之外,還有那重傷的上高郡王朱厚燁,也被人放在棺材里,抬著過去,數十人哭哭啼啼,哭得是一個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