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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好戲上場

  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張鶴齡的臉上露出很感激的表情,甚至忽略掉了朱厚照臉上的怒色。

  過了半響,他卻是嘆息了一聲,遺恨地道:“可惜,現在贏率太低了,一千兩銀子壓下去,五十兩銀子都掙不來,早知當初三賠一的時候多壓一些。”

  正是朱厚照差點沒有忍住狠揍張鶴齡一頓的時候,卻見一輛馬車粼粼而來,人群中爆發出歡呼,紛紛道:“北地劍王老前輩來了,哈哈…去歲的看他一劍擊敗京師神刀,前幾年,他以一力敵京師三大刀手,今兒…又有好戲看了。”

  “今年沒什么看頭,那葉春秋是個孬種,起初還以為是什么厲害的角色,料不到老前輩還沒出手,他便乖乖地要舉械投降了,實在…”

  “據說哭求了一晚上,北地劍王老前輩都不見他。”

  “可不是要哭嗎?若是不跪地求饒,他那三腳貓的本事,豈不是要被被朱老前輩嚇尿了褲子?”

  “卻也未必。”也有人為葉春秋說話:“那狀元公平倭破白蓮教,這一件件,都是實打實的本事…”

  “這樣的戰報,你也信?我有兄弟在天津衛中做事,當年也是剿天津的教匪,結果大敗而歸,你猜怎么樣,結果他們報了大捷,還說是賊軍大敗,殺賊不計其數。”

  朱厚照聽到這些叫囂,肺都要氣炸了,但想到自己不能暴露了身份,只好陰沉著臉,并不做聲。

  只是他抬眸去看那號稱北地劍王的朱鶴,見他一身白衣,徐徐攜劍走上了校臺,神色從容淡定,仿佛今兒不是來斗劍,而是來踏青郊游,面對許多人的追捧和叫好,他也不為所動,待到了校臺上,便有人給他放了一個蒲團,他只環顧四周,眼中有神,旋即坐下,再將眼簾打下,對于外界不聞不問。

  真正的高手風范啊。

  朱厚照雖然對這個人有些不喜,可是看他仙風道骨,絕世高手的風姿,也不禁為他折服。

  于是校臺下沸沸揚揚,見朱鶴來了,葉春秋依然不見蹤影,便不禁喧囂起來,反而是做為事主的朱鶴老神在在,只是沉眉不語,穩若磐石的高坐,身上一身白衣無風自動,使人生出膜拜之心。

  “那葉春秋為何還沒有來,北地劍王老前輩都已經到了,他一個年輕后輩,還這樣拿架子嗎?”

  “哼哼,怕是不敢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朱厚照也是等得焦急,葉春秋當真躲起來了?若是躲了起來,這就實在太教自己失望了,輸陣不輸人啊,即便輸了,有什么打緊,可是連來都不敢來…

  日頭漸大,許多人已是汗流浹背,可是那葉春秋依然無影無蹤,許多人罵罵咧咧起來。

  朱厚照身旁的壽寧侯張鶴齡笑嘻嘻的道:“哈哈…我就知道春秋比朱老前輩差得太遠了,朱老前輩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劍客,一生之中,不知多少人敗在他的劍下,公子,你看看…看看…朱老前輩這淡定的樣子,人家只是來玩玩而已…自然…自然,春秋是我的貴人,小人很感激他的,可是他輸定了啊,你看,來都不敢來…”

  朱厚照也是大失所望,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回宮,又覺得出來難得,可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

  直到日上三竿,終于有人驚呼道:“來了,來了…”

  卻見一個少年步行穿過了東直門的門洞,嗯…頭頂一個綸巾,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儒衫,腳上穿著的是青色的布鞋,最可笑的是他腰間掛著一柄很長的倭刀,可惜他不過是個十五歲少年,個頭不算太高,因而這倭刀在腰間晃啊晃啊,總覺得刺眼。

  他走得很慢,像一個很普通的小讀書人,面目俊秀,薄唇一直輕輕地抿著,可是在大家看來,卻是像掩飾他虛弱的內心,許多人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他就是葉春秋?”

  “這樣瘦弱…”

  “竟敢跟朱前輩…”

  葉春秋對于各種聲音充耳不聞,他已是徐徐走上了校臺。

  坐在蒲團上耐心等候的朱鶴此時也已張眸,只是瞥了葉春秋一眼,而后長身而起。

  眾人屏住了呼吸。

  此時便見葉春秋上前,朝朱鶴行禮:“見過老前輩。”

  朱鶴面上帶笑:“還以為狀元公不來,讓老夫久等了,狀元公既然來了,那么…”

  葉春秋卻是很固執地搖搖頭道:“其實學生來,是為了取消這一次劍斗,朱老前輩乃是學生素來敬重的劍道高手,學生何德何能,豈敢和老前輩一較高下,老前輩,請恕學生…”

  此話一出,無數人叫罵起來,這是什么道理,你不比了?你當這是兒戲嗎?

  怕了就怕了,偏偏還要說得這樣煞有其事,真是豈有此理。

  人群之中,一個穿著一件樸素衣衫的人負手而立,只是他身后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卻是出賣了他的身份,此人便是焦黃中。

  焦黃中一早就來了,這樣的好戲,他怎么肯輕易放過?眼看葉春秋不敢與朱鶴劍斗,他嘴角露出冷笑,禁不住大喝道:“堂堂狀元公,怎么可以出爾反爾,呵…也不怕被人取笑嗎?”

  朱鶴卻并不以為意,眼角的余光瞥了校臺下的焦黃中一眼,卻是微微一笑,對葉春秋道:“狀元公,既有約定,哪有取消的道理,須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朱某厚顏,倒要向狀元公請教了。”

  朱鶴嘴上說得很漂亮,自然換來了滿堂的喝彩。

  他靠近了葉春秋,嘴唇卻是輕動,接下來的話,卻是輕輕對葉春秋說的:“已經怕了嗎?無妨,老夫不會要你的性命,只是斷你一條腿罷了,你運氣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縱容你是狀元公又如何,世道就是如此。”

  他這番話,旁人無法聽到,可是葉春秋卻清晰入耳。

  葉春秋抬眸,看著朱鶴,卻見朱鶴風淡云輕地看著自己,只有那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滿了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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