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鵬舉的臉上本來還帶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場景,下巴都要掉下來,臥槽…這尼瑪的是怎么回事。
他連忙大叫:“春秋,不可褻瀆真人!”
卻見葉春秋的手已是扶住了湘蓮。
徐鵬舉暴怒,登徒子啊,這可惡的登徒子啊,不要臉啊這是。
徐鵬舉緊張地看向湘蓮:“真人……離他遠些,此人…”
只見湘蓮已被葉春秋攙起,只是一直淚眼朦朧地看著葉春秋,完全沒有再多看徐鵬舉一眼。
徐鵬舉感覺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葉春秋,我和你沒完,你又來挖墻腳,你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啊。
他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真人,這葉春秋已有未婚妻子了,你莫要被他騙了…”
湘蓮似乎依然沉聚在已葉春秋久別重逢的情緒里,沒有搭理徐鵬舉。
葉春秋深吸一口氣,眼中有著欣喜,起初倒是有些擔心她,料不到在這里遇見。見她如此激動,可是感受到她嬌軀顫抖,低低抽泣,禁不住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此安慰。
徐鵬舉已是勃然大怒了。
羞辱啊,這是羞辱。
我堂堂魏國公的嫡孫,金吾衛的百戶官,竟然…竟然…
他把牙一咬:“葉春秋,我和你拼了。”雖然說是拼了,卻不敢拔刀上前,心里有點怕怕的。
湘蓮終于回過了神,冷聲道:“徐百戶,不得無禮。”
這冰冷的呵斥,真真如一盆冰水澆在頭,讓徐鵬舉從頭到腳都涼透了,他氣得發抖:“真人…真人…你不是說我相貌堂堂嗎?”
湘蓮已恢復了情緒,卻依然愿意離葉春秋近一些,理一理云鬢,方才想起這兒有外人在,便揩了眼淚:“我對每個人都這樣說的,我江湖之人,蒙宮中厚愛,得以重獲新生,自要學…學葉公子這樣懂禮數。”
徐鵬舉后退一步,羞憤地道:“可是…可是…”便咬牙切齒地看向葉春秋:“既生亮何生瑜,葉春秋,我…我要和你決斗。”
葉春秋抿抿嘴,很是同情地看著徐鵬舉,無奈地道:“徐兄,你打不過我的。”
“我當然知道,不需要你來提醒。”徐鵬舉居然說得振振有詞,而后理直氣壯地道:“所以我雖然和你決斗,不過會請人來代我和你決斗,北地劍王朱先生的大名,你聽說過嗎?呵…我就請他來和你決斗…”
湘蓮嬌斥道:“你…胡鬧。”
葉春秋也是搖頭,他而今是狀元公,馬上就要吏部選官,和人決斗…除非瘋了。
徐鵬舉卻是不依不饒:“我曉得你不敢,你也聽說過他老人家的大名吧,呵呵…等著瞧吧,總而言之,你非要決斗不可,我…不會放過你的。”
丟下這句話,看了楚楚可憐的湘蓮一眼,心里就揪心得疼,這女子沒眼光啊,居然看得上這種人,哼,跺跺腳,便揚長而去。
葉春秋看他離開,不禁咋舌,然后心里為葉俊才默哀,不知道這徐鵬舉會不會公報私仇,堂弟啊堂弟…這次真不怪我來著。
而今徐鵬舉一走,湘蓮卻又親近上來,淚花點點道:“葉公子…我依你的言,去了順天府,本來順天府將我拿了,卻不知怎的,突然來了個宦官,說是有陛下的敕命,要敕我做無生真人,重設白蓮教,還說封為三品,世襲罔替,設白蓮教左右官,讓我節制白蓮教徒,我…我…一切就像做夢一樣,轉眼之間,待罪之身,竟成了官身,這廟也是天家賜的,還要在北京附近尋一座山,開山建廟…說準許白蓮教設壇,卻需所有信眾在鴻臚寺修碟,許多事,我也不懂,便被他們請到這兒了,這…這個徐百戶,你不要誤會,他前些日子奉命來…”
葉春秋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策論中就提到要徹底鏟除白蓮教,在疏不在堵,朝廷越是堵得厲害,無法管理,就難免藏污納垢,若是有心人暗中挑唆,則可能醞釀大事,既然如此,那么不妨進行疏導,明面上去管理,再散布一些細作,摻雜到他們中間去,如此一來,白蓮教便和尋常的道人、僧尼沒什么分別了。
想不到自己的策論很快就受到了采納,那小天子行動如此之快,這也間接的使湘蓮從中受益,三品真人比龍虎山的天師真人們是要差一些,不過也算是厚遇了。
不過…葉春秋又想,湘蓮能有此際遇,應當與她迷途知返,搭救了壽寧侯有關。
好吧,不管怎么說,這畢竟是好事。
葉春秋便笑著道:“原來如此,你不必解釋,那個徐百戶,我早就認識他,他一向是自作多情的。”
湘蓮便繯首,呢喃的應聲點頭,猛地想起什么,忙不迭的去給葉春秋斟茶,她習慣了伺候著葉春秋的,覺得葉春秋身上的儒衫染了塵土,等葉春秋喝茶的時候,便教葉春秋脫下外衫,好生清理了一番。
這種感覺…怪怪的,真人給自己端茶遞水,給自己清潔衣物,卻見湘蓮看自己時候,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帶著敬畏,葉春秋不禁好笑,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板著臉道:“雖是如此,可朝廷如此,你也知道是什么用意,白蓮教屢屢作亂,朝廷雖然冊封了你,卻也未必就完全放心,而今你既被封真人,更該小心謹慎一些。”
湘蓮忙道:“我能有今天,都是多虧了葉公子,我一切聽葉公子的,聽葉公子的就不會出錯。”
葉春秋不禁無語,只好道:“好吧,總之有什么事尋我就是。”
見他起身,湘蓮不由凝眉道:“葉公子這就要走了嗎?”
葉春秋抿嘴笑道:“天色昏暗了,若是不走,只怕會有人說你的閑話,你身份已不一樣了,從前的舊事,我不會提的。”
湘蓮便覺得酸楚,道:“我出自江湖,怕什么閑話,公子就這樣瞧不起我嗎?我一人孑身在這里,任朝廷的擺布,我也不曉得他們是什么規矩,膽戰心驚,夜里也冷,總是夢見在通州的時候,那時候你在身邊,我反而踏實,你…你以后還能來嗎?我知道…知道我出身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