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寧侯等人忙向朱厚照行禮,朱厚照笑著讓眾人平身,而后笑呵呵地對張太后道:“母后在做什么?”
張太后如今心情好,微微帶笑道:“皇帝來得正好,聽一聽葉春秋破賊的事。筆《趣》閣ww.qu.”
這時候,朱厚照才仿佛關注起葉春秋來,咦,這小子近里看,顯得更加年少一些,臉上還稚氣未脫。
呀…朱厚照一下子激動了,因為他看到葉春秋衣上染的血跡,這是血啊,這是殺人的明證啊,朱厚照每日幻想自己能殺個人,身上染點血,用后世逗比青年的思想來說,這叫‘酷’。
他的眼睛頓時一亮,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假裝只來了一丁點的興趣樣子:“好啊,朕反正閑來無事,索性聽一聽,葉…愛卿,你說吧。”
葉春秋總覺得這個天子怪怪的,怎么說呢,嗯,若他不是天子,這人就是神經病。
好吧,葉春秋不敢腹誹什么,只好從頭說起,說到自己如何冒充無上老祖,期間的驚心動魄,足以讓人動容,不過也不免有一些讓張太后和朱厚照佩服的地方,接著又是劫持無上老母,如何感化(diao、da)她,在這里,葉春秋自然不敢說太多細節,張太后也是女人呢,只是繃著臉道:“娘娘、陛下,學生每日和她講授圣人的道理,她先是不喜,此后學生言傳身教,竟也有了明悟…”
臥槽…這樣也可以,朱厚照瞇著眼,感覺葉春秋是在忽悠。
感化…你逗朕嗎?朕被人感化了這么多年,也不曾被感化成功,怎么你就能把人感化了?
于是朱厚照頗有些像是發現了葉春秋的小秘密一樣看著葉春秋,這個家伙…也挺賊的嘛,騙起人來竟還能一臉仗義執言的樣子。
倒是張太后深以為然的點頭,女人家嘛,最信的就是這一套,張太后也愛佛,所以很喜歡那種勸人為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
當說起蔡真等聚眾百人要夜襲葉春秋,數十柄火銃一起朝屋中射來,張太后和朱厚照都緊張起來,朱厚照忍不住道:“后來如何?”
葉春秋道:“陛下還記得學生方才說過學生要煉丹嗎?”
朱厚照一頭霧水地道:“倒是說了,朕還以為你為了取信于人,顯得更像無上老祖,方才假裝煉藥。”
葉春秋抿嘴一笑道:“敢問陛下,這煉藥需要什么材料?”
朱厚照懵逼了,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只吃藥,不煉藥的。
倒是壽寧侯張鶴齡有豐富的修仙經驗:“呀,這個我知道啊,煉丹嘛,我煉過的,也就是硫磺、曾青、硝石、礬石、滑石、長石、石棉、云母、鉛母、砒霜、鹽、石灰等物;除此之外,還可添入靈芝、茯苓、五倍子、覆盆子…”
果然很專業,葉春秋心里感慨,想不到自己來了京師,第一件事就是來說書的,不過人家說書,是在天橋底下,自己倒好,直接來仁壽宮說書了。
葉春秋接口道:“問題就在這硫磺、硝石等物上,這些都是易燃或者是配制火藥的材料,臣在煉藥所需的單子之中,雖然添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東西,如茯苓、石灰、云母之類,卻將這些配制火藥的硝石之類的礦物也散在其中,如此,既可不使人察覺,放松警惕,學生關上門,自然也有充足的材料配制火藥,等到那些人殺進來,學生逃入煉丹爐內,爐內早已準備好了清水和毛巾,而后引燃火藥,于是乎,近百的教匪便悉數炸上天了。”
老半天…仁壽宮里的人都回不過神來。
他們很能想象,這個少年和這些教匪斗智斗勇的過程,也很能明白,葉春秋雖然說的很輕松,這其中更不知有多少生死一線的危機,當葉春秋說到將這些教匪炸飛了天之后,所有人都微微愣住,朱厚照旋即一拍大腿:“好啊,炸得好,若是一劍刺死他們,倒便宜了他們,就該讓他們尸骨無存。”
到了最后,葉春秋刻意道:“當時壽寧侯幾乎被人劫走,而學生正與七八個教匪纏斗,一時分不開身,若非那無上老母,只怕現在壽寧侯也要不知所蹤了。”
張太后眉毛一挑,并沒有說話,朱厚照聽得津津有味,還沉浸在方才的激烈搏殺之中。
過了半響,張太后才微微笑道:“陛下點了葉英雄為狀元,葉英雄可謂是文武雙全了,此次你救了壽寧侯,哀家甚是感激,你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哀家無有不允。”
朱厚照瞇著眼,心里倒是樂了,呵…自己這母后可一向樸素的很的,都是跟著父皇在一起染上的臭毛病,父皇平時最喜歡穿舊袍子,一再令尚衣監不得制造新衣,連給人打賞,也吝嗇的很,每日都說哪里有什么災荒,宮中不可鋪張,因而母后平時在仁壽宮,過的也很樸素,那些經常出入宮中的貴婦,即便是得了母后賞賜,也只是半塊銀餅子,又或者是一些尋常的首飾而已。
今兒母后很闊氣啊,也不直接賞賜,直接問葉春秋想要多少,真真豪氣干云。
葉春秋想了想,卻是繃緊臉,他起身離坐,行了個禮,道:“娘娘,學生不敢居功,若是娘娘當真愿賞,學生只請娘娘大恩大德,饒過那些白蓮教無知信眾,他們終究是被奸人所蒙蔽,許多人本是良善之人,只是一步走錯,而今大軍將他們困住,既然匪首已經伏誅,朝廷要若是一聲令下,官軍們便要將他們誅殺殆盡,娘娘有好生之德,想必也不愿見這樣的慘景發生,何不如網開一面,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臣不求賞賜,只求娘娘格外開恩。”
朱厚照在旁聽著,腦子有點暈暈的。
他不求朕,卻去求母后。
這家伙是腦子糊涂呢,還是眼睛太毒,曉得朕說的話不太頂用?
朱厚照想氣又氣不出來,可是想笑也笑不出聲,挺尷尬地坐著,卻是看向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