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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太后大怒

  葉春秋此時心硬如鋼鐵,根本就沒有在乎她感受的心情,冷冷道:“過來,抱著我睡,否則我睡不香。”

  無上老母又是遲疑,卻仿佛一下子接受了事實,走出這里,她是無上老母,法力無邊,無數人頂禮膜拜,可是在這小洞天里,她自覺得自己連女婢都不如,被人輕賤如豬狗。

  她顫顫的到了榻前,如昨日一樣,溫順如小貓一般的蜷身抱緊葉春秋,錦被已經裹不住她了,當肌膚貼在一起,她整個人顫了顫,只好閉上眼睛,心已徹底亂了。

  相較于白蓮教里的復雜狀況,紫禁城里內閣也不得安生。

  四個閣老看著送來的一個錦盒,已是面面相覷,這錦盒是驍騎營送來的,而這錦盒里的東西,讓四個閣老望之打顫。

  這是一根斷指,一根已經完全沒了血氣的斷指,干癟的皮膚只是搭在骨上,顯然是用石灰腌過,所以沒有腐爛。

  而驍騎營是自拿伙賊寇那兒獲取,可問題就在于,這是誰的斷指?

  劉健發出了一聲苦笑,他原本還想按部就班,再給那些亂賊一些壓力,在他看來,這天下朝廷絕不能受人脅迫,無論是誰也不成,更遑論是一群白蓮教的邪魔外道了。

  可是…送來的這截斷指,足以讓他變得不輕松起來。

  這斷指是誰的?

  顯然分辨不清了,只是幾個閣老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謝遷坐著,良久之后,嘆了口氣,道:“白蓮教匪狡詐異常,現在來看…或許…這不是壽寧侯的斷指也是未必。”

  劉健不露聲色。

  李東陽眼波一動,道:“無論是與不是,不是你我說了算,也非事實說了算,而是…”他朝仁壽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目中露出忌憚之色:“而是太后怎樣看,我聽說,太后為了此事,已經茶飯不思了,召陛下去見了七八次,陛下心憂太后,現在也是急躁不安,眼看著啊,就要殿試了,卻出了這樣大的岔子,是不是該將殿試往后推一推。”

  劉健卻是正色道:“不可,國家掄才,怎么可能受這些宵小影響,若是為此而退推后殿試,只會讓人誤以為是北通州出了大亂子,人心更加惶惶,朝廷要沉得住氣,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不可受一些區區蟊賊影響。”

  其余人紛紛點頭,劉健在總攬大局方面確實非同尋常,無論是李東陽的智,還是謝遷的急,又或者是焦芳的詭,他們終究都屬于偏才,唯有劉健,可能沒有謝遷這般剛正敢言,沒有李東陽的深沉,沒有焦芳的急智,卻自有他的長處。

  “所以,朝廷平時如何,以后也該如何,大家都要沉住氣,沒什么大不了的,北通州的賊寇,該轉圜的自然也要轉圜,壽寧侯自然還要救的,可是朝廷不能亂,朝廷一亂,就順了人家的意了,圍剿的各部,也要安撫住他們,不要讓他們有什么壓力,不能教將士們畏首畏尾…”

  正說著,卻有人突然闖了進來。

  四人愕然抬眸,卻見張太后青著臉出現,身后是幾個惶惶不安的宦官。

  劉健等人忙是起身,他們萬萬料不到,久在仁壽宮的太后娘娘,居然會不聲不響的趕來這內閣。

  四人忙是拜倒在地,一起道:“見過娘娘。”

  張太后由人攙著,快步進入了閣里,她沒有說什么平身免禮,而是厲聲道:“斷指呢,查出來了沒有,是誰的斷指,你們不要以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哀家還沒糊涂。”

  她的目光便落在錦盒上,快步走上去,將錦盒打開,只一看,眼眶便紅了,咬牙切齒的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竭力營救,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無論如何都要將壽寧侯的性命放在心上?這就是皇帝身邊的宰輔們剿賊的手段嗎?”

  劉健等人,別看當著皇帝的面,總能三言兩語把朱厚照唬住,可是在張太后的面前,卻個個大氣不敢出,只得一齊頓首:“臣等死罪。”

  “嚇!”張太后熱淚盈眶,淚珠如斷線珠子一般落下,紅著眼眶道:“當初先帝在的時候,有哪里對不住你們,謝遷,你出來說說,你是什么脾氣,你這樣的性子,到了哪一朝哪一代,會有哪一個天子能夠容忍,可是先帝呢,先帝卻將你視作自己的肱骨,讓你入了內閣,你當著先帝的面放肆,先帝也只是一笑而過,你當殿要打人,先帝還夸你耿直,先帝處處都在為你想,他在的時候,常常對哀家怎么說的,他說謝公耿直,脾氣壞,容易得罪人,他在還好,將來他若是不在了,將來可如何得了,他重病的時候,為此憂心忡忡,又讓你輔佐新天子,來,你來說說,你謝遷的恩榮是自己撿來的嗎?現在好了,你輔政了,先帝也駕崩了,留下我這孤兒寡母,就人走茶涼了是嗎?你平時不是滿口忠義嗎?現在你的忠義去了哪里,哀家還沒死呢,你們就這樣對壽寧侯不管不顧了。”

  謝遷聽罷,如遭雷擊,立即滔滔大哭道:“臣死罪,求太后莫再誅心了,臣萬死…”

  “誅心?呵…只怕誅不到你們的心吧,你們看看,睜眼看看吧,這是什么,這是哀家的親弟弟,哀家和他是一母同胞,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骨肉相連,你們可知道嗎?現在好嘛,他的骨肉就在這里,就在這里,你們不是他,你們都不是他,你們正因為不是他,不是哀家,才不知有多痛,不知壽寧侯經歷了什么,更不知哀家經歷了什么,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呵…好一個內閣大學士,好一群輔政,先帝才駕崩幾年,你們就這樣得意忘形,就這樣忘恩負義了?李東陽,你說說看,你生了病,先帝怎樣待你的,他是親自喂你服的藥是不是,這只是恩榮這樣簡單嗎?還有劉健,你入宮當值,身子總是不好,先帝又怎么說的?你們哪一個人不是享盡了恩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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