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本就屬于地牢,所以格外的陰森,點上了火把,這火光便映照在都司趙友靜的臉上,趙友靜只是冷笑,那雙眸子全無任何感情色彩,他已是將葉春秋和錢謙當做了死人。
他很舒服的靠在官帽椅上的后墊上,徐徐道“說罷,你們是如何冒功,又是如何勾結,今兒本官就在這里,你們總要給一個說法。”
錢謙忙是跪下,道:“大人,小人和葉春秋是冤枉的啊。”
趙友靜暴怒:“來人,掌他嘴!”
幾個差役便上前,手里拿著木牌,一個人捏住了他的下巴,那木牌便朝著錢謙的嘴啪啪打去。
錢謙被打的滿嘴是血,一旁的高先生禁不住笑起來,嘖嘖道:“你們看,人得識相,不識相的人,早該死一百遍了,莫要以為抵死不認就是骨氣,骨氣在這兒,可是一丁點用都沒有,你們若是想有骨氣,在這兒,都司大人并不介意將你們的骨頭一根根的敲斷揉碎了,所以嘛,還是老實交代為好,不要耽誤都司大人的時間,也不要誤了自己。”
都司趙友靜在高先生說話的功夫,便又狠厲的看向葉春秋:“葉春秋,你又怎么說?你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葉春秋依然站著,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有勇氣的事之一,這個少年經歷了這一次的牢獄之災,已經漸漸有了成長,所以臉上穩重更多了一些,他淡淡道:“都司大人,學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天地君親師,唯獨不拜惡官。”
好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頗有些后悔,因為葉春秋知道,這是死鴨子嘴硬,接下來,理應也該自己被掌嘴了,很疼的。
趙友靜獰笑:“好,好,好,好得很哪。來人…來人…掌他嘴…”
幾個差役要上前。
這時,卻有差役急匆匆的過來,稟告道:“大人,本省鄭提學與舉人葉景會同幾個舉人上了門,說是要尋葉春秋。”
趙友靜和高先生對視一眼,他們似乎對此早有準備,當初把葉春秋押來這里,肯定有海寧衛的人去通風報信,寧波那兒,也肯定有人會傳來消息,噢,想不到這葉春秋居然還有親友給他做主,不過無妨,只要都司這兒抵死不認葉春秋在這里,只說他半途逃了或者其他緣故已經放他走了,他們也不能如何,很快,他趙友靜就是大明朝鼎鼎有名的抗倭名將,會得到宮中和內閣的厚愛,這些許糾紛,不會有人在意。
趙友靜淡淡道:“去和他們說,就說這里沒有什么葉春秋,不許他們進來。”
他已經顯得有些焦急,不管怎么說,現在外頭有人鬧事,總不是好事,還是及早把事情解決干凈為好,他冷面看著葉春秋:“你到底是招認不招認?”
聽說宗師和老爹還有一些朋友鬧到這兒來,葉春秋百感交集,他抬起頭,搖頭道:“大人,學生什么可招認的,大人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栽贓陷害…那么…自然悉聽尊便。”
趙友靜殺機已起,大笑道:“事到如今,想必你還以為,外頭那些人能夠救你,哈哈…哈哈…你真是愚不可及,蠢透了,今兒你在這里,便是不招也要招,來人…”
到了此處,高先生也不禁捋須微笑起來,自己這東翁解決了這兩個麻煩,接下來,便是天大的麻煩也不差了,就憑著這個平倭的天大功勞,這輩子只怕也無人可撼動,而參與了此事的自己,只怕也可雞犬升天吧。
大使唐兆豐總是覺得不安,可是現在見葉春秋和錢謙遭難,心里還是覺得有些痛快,他已經修書給鄧健,卻是不知鄧健接到了信沒有,想必他的彈劾奏疏還沒有發出去吧,若是如此,那就好極了。
趙友靜已是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給我動刑。”
原先那來稟告的差役卻在這個時候,又是去而復返,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趙友靜很是惱火,怒斥道:“天塌下來了嗎?為何如此毛毛慥慥,不就是一個提學,幾個舉子,怕個什么?本官不是已經讓你去擋駕,告訴他們,葉春秋不在這里。”
那差役卻是魂不附體的道:“大人…是南京的御史來了,還帶來了南京五軍營的官兵,杭州造作的曹公公也來了,還帶了兵來,卑下們攔不住,他們已經闖了進來,說要搜尋葉春秋…”
嗡嗡…
趙友靜腦子有點發蒙。
怎么御史來了,怎么那不相干的曹公公也來了…
他嘴巴嚅囁了一下,緊迫的道:“來人,來人,打死這兩個狗才!”
事到如今,先殺人滅口了再說。
可是那幾個差役卻是面面相覷,不敢動彈了。
趙友靜暴怒,還要催逼,身邊有人卻是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他側目看去,卻是大使唐兆豐。
趙友靜一把將他扯起來,怒目而視:“你現在是什么樣子,你這混賬,那御史和曹公公來了,你可知道怎么說?”
“完了,完了…”唐兆豐口里只是反反復復的念,本來他還心存僥幸,可是現在…當得知御史和曹公公來,他就曉得,那件事已經上達天聽。
趙友靜卻是不甘心,暴跳如雷:“完什么完,怎么就完了,即便欽差來…”
“大人…”唐兆豐萬念俱灰的看著趙友靜,卻是一字一句道:“在倭人來襲之前,下官曾修書請御史彈劾葉春秋…彈劾葉春秋干涉軍務…罵他…”、
嗡嗡…
趙友靜嘴巴張的比雞蛋還大,一下子,他全明白了。
自己自以為得計,可是萬萬料不到,居然撞到了一個豬隊友。
他眼睛發直的看向唐兆豐,唐兆豐嚎哭道:“下官也沒想到…沒想到這倭寇當真來襲啊,下官…”
啪,趙友靜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唐兆豐的臉上,咬牙切齒地道:“狗東西!”
如潮水一般的兵丁這時候已經涌入了大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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