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并沒有急著與鬼島三雄搏斗,而是在混亂中游走。
需要時機。
此人實在太厲害。
劍法的精要,在于君子氣,不要小看這三個字,這便是說,使劍的人要沉得住氣,要定的住神,不必去追求所謂的爆發力,卻需要做到閑庭散步之間,以最小的體力消耗,去躲避四處可能刺來的刀劍,同時抓住最有利的時機,做出反攻。
恰好這時,有人朝著鬼島三雄沖殺而去,是陳昌,陳昌這武舉,和別人不同,至少在這腐化的海寧衛之中,他的血還是熱的。
眼看鬼島三雄所向披靡,他已毫不猶豫挺刀向前。
這是機會。
葉春秋眼眸里掠過了一絲殺機,然后這殺機很妥善的掩藏起來,他也與陳昌并肩而上。
陳昌發出厲吼,而鬼島三雄,則是一雙陰森森的眸子,掠過了這兩個來犯者,他的眼角里,只有深深的鄙夷。
陳昌身材魁梧,又是嗷嗷大叫。
而另一邊的一個小個子,只怕不過是個少年吧。
嗯…他稚氣未脫,一臉傻逼逼的樣子,人畜無害。
只是在轉瞬之間,鬼島三雄的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
先宰了陳昌。
一念閃過,接著長刀而起,陳昌也毫不猶豫的出刀,呃啊…鬼島三雄發出怒吼,仿佛是林中的虎王遭遇了猴子的挑釁,他的刀很快,快得使人窒息和絕望,聲音還未落下,那長刀便若一道驚鴻,朝著陳昌斬去,刺破了空氣的聲音滋滋作響,陳昌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快刀,也萬萬料不到這刀有如此雷霆之威。
他下意識的格擋,長刀一舉,與鬼島三雄斬下的刀碰撞一起,鏗鏘一聲,更令陳昌絕望的是,自己的刀居然應聲而斷,這可是重達二十斤的重刀,居然就這么斷了,對方的兵刃,竟是削鐵如泥。
他絕望了,死定了。
鬼島三雄只是冷笑,因為下一刻,他便要將陳昌斬為兩截。
可是對于一旁的葉春秋來說,最佳的機會已經來了。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他出劍,劍如毒龍出水,不給人任何機會。
短劍如閃電一般用盡了葉春秋所有力道而出。、
劍尖已是毫不猶豫刺入了鬼島三雄的肩窩鎧甲連接的縫隙之處。
一擊得手,長劍入肉三分,甚至已經擊碎了鬼島三雄的肩骨。
葉春秋不覺得輕松,他從來不敢大意,立即拔劍,瘋狂后退。
鬼島三雄發出了凄厲的怒吼,他難以置信的發現,自己竟是遭了襲擊,這劍來得太快,以至于原本全神貫注對付陳昌的他頓時反應過來,立即舍棄了陳昌,反手一斬。
這一斬依然力道十足,而且快如閃電。
葉春秋心有余悸,還好他一擊得手,立即后撤,沒有妄想能夠一擊致命,當那刀尖在自己臉上劃過時,他已嚇得冷汗淋淋。
鬼島三雄的肩上,泊泊的鮮血流出來,他已獰笑的取下了頭上的頭盔,露出了獰笑,他的一只手已經廢棄,鐵塔般的身子,便單手握著刀,一步步朝著葉春秋走去。
即便是身受重傷,竟是毫無絲毫的感覺。
他進一步,葉春秋退一步。
猛地,他身形一閃,舉刀狠劈。
呼…破空之聲而來,葉春秋守著本心,心里冒出一個念頭,若不是他身受重傷,他的刀會更快…可即便只是受傷的鬼島三雄,他也依然還只是身形一動,才堪堪避過。
鬼島三雄肩窩上的鮮血滴淌的越來越多,已經浸濕了他渾身的鎧甲。他恨透了葉春秋,繼續單手提刀斬來。
每一斬都是傾盡全力。
而葉春秋步步后退,并不與他短兵相接。
到了后來,他的腳步開始遲緩,似乎那泊泊而出的鮮血已要流干一樣,臉上變得蠟黃。
機會!
方才還只是處處避戰的葉春秋,眼中卻是突然清明。
與鬼島三雄的一戰,幾乎使他渾身上下都血液沸騰,可是偏偏,他識海中居然無比的清明,在這高度緊張之中,漸漸陷入了某種的意識,仿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有人的事物都變得緩慢起來。
而他已經抓住了又一次最好的戰機,于是,短劍出手,趁著鬼島三雄力竭,趁著他一次攻擊沒有得手,還未穩住陣腳,葉春秋宛如飛燕一般,瞬間閃掠到了鬼島三雄身側,短劍出手,直擊要害。
短劍直接沒入了鬼島三雄的腰腹之間,鬼島三雄一聲凄厲大吼,他橫刀要掃,葉春秋卻這一次卻沒有避讓,既是貼身,便已舍了短劍,雙手狠狠箍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拳,砸中他肩上的傷口,鬼島三雄的氣力,此時已經用不上了,身子搖搖欲墜,葉春秋反手將短劍拔出,那一股熱血,便自他的腰腹之間如捧殺箭一般的噴灑出來。
葉春秋已是轉身到了他的身后,短劍的劍刃在他脖下一抹,一條血痕自他的脖子處滲出來,他的眼睛空洞的看向前方,身軀也轟然倒塌。
葉春秋大口喘息,他從來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對手,若不是偷襲得手,若不是之后自己應變得當,若不是加上一些些的幸運,若不是因為自己以逸待勞,自己只怕要血飲在這個倭人戰神的長刃之下了。
此時葉春秋發現自己的短劍,竟已滿是缺口,尤其是兩次沒入鬼島三雄的身體之內,幾次與他的骨骼碰撞,短劍的劍刃上已滿是缺口。
來不及多想,葉春秋已是一舉奪下了鬼島三雄的長刀,而鬼島三雄亦已如一灘爛泥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幾斤的長刃在手,這柄方才還削鐵如泥的神刃給了葉春秋更多的信心。只是反手之間,身邊的一個倭人已是落下了血雨,葉春秋心里唏噓,卻眼明手快的又撿起他的頭盔,頭盔高高舉起,葉春秋厲聲道:“匪首已經伏誅,殺!”
明軍本是漸漸有些不支,面對這些窮途末路的頑寇,一群孱弱的明軍,固然人數占了不少的優勢,可是依然難挽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