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已是嚇得打了個冷戰,臥槽,這又要去鬼門關走一遭了。
天子不但愛舞槍弄棒,研究那整軍布武之道,還特么喜歡養虎豹,其實這也罷了,他隔三差五到了興頭上,便要提著刀去和老虎搏斗,嚇得身邊的伴伴和禁衛褲襠都濕了,好不容易勸住,半年之前,卻突然來了那么一句,朕的身邊,就屬劉伴伴最忠心,既然朕不能手刃大蟲,就讓劉伴伴為朕代勞,于是贈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給劉瑾,要讓劉瑾去獣房里,劉瑾當場就嚇癱了,大小便失禁。
這個愛好對天子倒是不會有任何的風險,可是劉瑾一直認為,自己的死亡率會比較高。
他尷尬的道:“陛下,奴婢還有一些奏疏…”
“罷罷罷…”朱厚照看了劉瑾一眼,顯得脾氣很壞,揮揮袖子,闊步而去。
第三版的銷量只在短短數日之間,就攀升到了三萬,即便如此,現在依然還在加印,葉春秋的下半厥詩也是廣受好評,當所有人都以為下半厥必定是強化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時候,誰曾料到,葉春秋居然是用淚雨甘霖終不怨和比翼連枝當日愿來作收結。
猶如一幅水墨畫,看山不似山,看水不似水,一下子變得超脫起來。
其實前些日子,許多人都曾借著葉春秋的上半厥詩來進行續作,既然你有上面沒下面,那么我就來試試看,結果這街頭巷尾,到處都是續作,有好有壞,尤其是那位弘治年的進士及第鄧御史的續作,其實也算是高明,起初大家看書,先是看鄧健的續作,也都暗暗點頭,覺得富麗堂皇,用詞精湛,又延續了上半厥的風格,算是難得的佳作,可是葉春秋的續作一出,鄧健的下半厥雖然該算通順,卻變成了渣一樣的存在了,這水平,就好像是特么的作筆帖詩一樣,鄧御史,你特么的以為你在考試嘛?雖然對仗工整,韻律也過得去,可特么的就是給人一種刻板和沒有生氣的感覺。
看來,那位進士老爺,也不甚高明嗎?虧得他大言不慚,居然還和葉解元斗詩,這下好了,終于出名了。
現在的第三版,雖然已經到了月中,卻依然還在加印,而第四版的征稿也已開始,那詩社變得愈發火熱起來,原來進士出身的御史也入了詩社啊,這詩社還真是臥虎藏龍,很是了不起。
葉春秋卻窩在自己的小屋里避暑,天氣一熱,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的了。
陳蓉和張晉請他去聚寶樓,葉春秋也不肯去,寧愿待在有了冰盆的小廳里,涼絲絲的,雖然還是抵不住燥熱,可是喝了幾副茶,心漸漸平靜,也就不覺得熱了。
家里沒有了王曦之,總覺得怪怪的,老爹現在也推卻了很多的交際,躲在一旁讀書。
到了正午,庭院的門扉輕動,陳蓉和張晉卻是尋上了門來。
陳蓉一進屋,便氣沖沖的道:“春秋,尋你也尋不到,真真可惡,難道要八抬大轎請你,本來我做東要請你去聚寶樓,你卻躲在這里。”
葉春秋想不到這兩個討債鬼跑上門來,不禁愕然:“噢,兩位賢兄快快請坐,發生了什么事,這樣急切?”
陳蓉已是坐下,張晉渴的難受,便去庭院里的天井里打水洗臉。
陳蓉道:“我此番高中,家里的表親催促我家送六禮,可不是準備著要成婚嗎?家里修書來,說是已經準備妥了,又委了族中幾個長輩來,準備送六禮的事,我最煩這些繁文縟節的,好不容易才躲開,日子定在七月初十三,你看如何?”
葉春秋哪里曉得哪天是吉日,這種事,他也最是討厭了,他想了想,不禁動了心思,道:“你且少待,我想一想。”
輕車熟路的開了光腦,擇定了正德三年七月十三這一日,本來還想當黃歷看,卻見下頭一行小字映入腦海:“七月十三,大吉,宜婚娶,又寫著,正德三年七月十三,倭寇襲寧波,是日,肆虐寧波城,殺人千余,擄掠良善百姓三百余,揚長而去。”
寧波……
葉春秋愣住了。
他一直認為,倭寇肆虐是在幾十年之后的嘉靖朝,可是哪里會想到,居然有倭寇襲寧波。
寧波是杭州的門戶,也是浙江備倭的重鎮,因為沿海,卻又是諸國乘船靠岸上貢的必經之地,所以一向守備森嚴,怎么可能,這倭寇輕易襲了寧波。
葉春秋不由打了個冷戰,若是當真歷史上的事發生,這豈不是意味著同濟堂也要慘遭毒手?寧波雖然有城墻,可因為是大邑,一般城墻所圍住的只是外城,卻因為后來漸漸城市的擴張,許多街坊都已經在城外定居了,葉春秋當然不相信倭寇能攻入城內,可是外城卻依然還有無數的街坊,數萬乃至十萬的百姓,便連同濟堂也在其中。
若是如此,那就真正糟糕了,舅父才剛回去呢,還有舅母和外甥,還有那數十個學徒,還有…葉春秋腦海里,走馬燈似得出現了許多面孔,這些人有的是至親,也有一些朋友,還有一些相熟的街坊,他在寧波呆了半年之久,假若…假若真有倭寇涂害寧波,那么…
“春秋,春秋,你是怎么了,怎的突然臉色這樣差?”陳蓉看著越來越不對勁的葉春秋在旁不禁關心的問。
葉春秋回過神,深吸一口氣,不由道:“陳兄,你的親人都在寧波是嗎?”
陳蓉道:“這是自然,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七月十三,距離現在還有九天。
九天的時間…是坐視不理嗎?還是修書一封,讓自己的舅父早做準備,可是他們相信嗎?又或者,即便拯救了舅父和他的家人,當然應當也幫助陳蓉,只是…歷史上的事依然還會發生,會有一千多人殉難,也會有數百人被擄走,被擄走的人想必大多都是女子吧,一旦被這些強盜劫持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