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這個年紀,當然是很膚淺的,其他地方好在哪兒,其實都不重要,唇紅齒白,面目清秀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這個少年,居然有點兒很不好意思了。
呀,眼前的少年還會害羞。
女婢怯怯的看他,長長睫毛的眼睛還是不禁打量葉春秋的一舉一動。
葉春秋把心一橫:“你用一塊小布包著這一頭,嗯,紗布就可以,包住之后,插進去。”
插進去?
女婢閃了閃睫毛:“插進哪里?”
葉春秋撫額:“臀部。”
“呀。”女婢失口要說什么,葉春秋嚇了一跳:“這是治病。”
“而后呢。”女婢對葉春秋的印象陡然落到了冰點,這個讀書人不是好人,小小年紀,就如此…可惜了這好皮相。
葉春秋便道:“而后尋個小漏斗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也好,將藥自小竹梗里灌進去。”
最簡單的方法。
除了之外,葉春秋已經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宮頸炎癥來說,吊瓶或許頗有特效,而的方法比之吊瓶更加直接,將藥水通過腔門直接灌入體內,也相當于是直接將藥直接敷在了患處,比口服要有效的多。
而葉春秋在藥方里添加了白藥,白藥是出名的消炎特效藥,一方面是藥效比張大夫的藥效要強,另一方面,比之口服的效果又增強了不知多少倍,所以葉春秋頗有把握。
“總之,你按著做就是,保準能藥到病除,還有,藥水灌進去之后,若是想要如廁,得忍一忍才好,師母現在疼痛難忍,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葉春秋千叮萬囑。
女婢只好幽幽應承下來。
總算松了口氣,葉春秋忙是去了房里向鄭敬忠辭行。
鄭敬忠點頭,準他去了。
可是張大夫卻不肯走,朝鄭敬忠作揖道:“大人,學生想好了,現在夫人乃是非常之時,學生索性就在學廟里待一晚,若是有什么急診,學生也好及時診視。”
他是對葉春秋不放心,心說他開的藥不會出什么岔子吧,莫不要醫死了人才好,到時候肯定要扯起皮來,這看病的人是兩家,到底誰的藥出了問題誰說的清。
最重要的是,他想謀取鄭敬忠的信任,這樣才顯得自己老實可靠一些。
鄭敬忠便點頭,感激的道:“多謝張大夫,那么就勞煩你在這下榻一宿,梅兒,你去準備客房。哦,還有,趕緊給夫人用藥。”
葉春秋出去和葉景會合,回去的路途上少不得要被葉景埋怨幾句,說葉春秋不該如此,畢竟人家女眷患病,你個小毛孩子湊什么熱鬧,三腳貓的功夫,若是治好了倒也罷了,治不好,可就糟糕了。
而且聽說那鄭夫人是疼痛難忍,想必肯定是什么頑疾,鄭提學請的大夫會有差的嗎?人家都束手無策,你能治好?
葉春秋唯唯諾諾,不好跟他爭辯什么,乖乖回到家里呆了一夜,次日清早,葉景便被幾個同鄉邀去喝茶,所以一早便撐著油傘走入如絲的春雨之中。
葉春秋也忙是出門,往提學都督衙署去。
張大夫是一宿沒有睡好啊,他因為是隨時待命,所以住在后宅的一個小客房里,等到那邊主人臥房里用藥的時候,便聽到鄭夫人的驚叫,他駭了一跳,忙不迭的出去詢問怎么回事,恰好鄭提學也是急得跺腳,張大夫想要進去診治,卻還是被他攔住:“張大夫,夫人在用藥。”
意思就是說,張大夫,你不方便進去。
張大夫無言以對,這就是婦科大夫的難處啊,這尼瑪的,左不方便,右不方便,處處都是不便。
他只好乖乖待在房里,心里把葉春秋罵了個祖宗十八代,這個小毛孩子,來湊什么熱鬧,看看,病情鐵定是加重了,昨兒還是疼痛難忍,若是病情再加重,那可就更加糟糕了啊,若是死了,鄭提學會不會連我一并遷怒?
這可保不準,誰說得清呢?
越是這樣想,張大夫越是惱火,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那葉春秋便來拜謁了,因為葉春秋是大夫,門子便把他領到了后宅,只不過因為提學和夫人都還未起來,請他到小廳稍等。
張大夫一宿未睡,左右睡不著,便也起來,在小廳里遇到了葉春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他狠狠的瞪著葉春秋:“你是何人,瞧著不像是杭州人吧,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開口就很不客氣,不過張大夫自覺地也沒必要跟一個小屁孩子客套。
葉春秋笑吟吟的道:“張先生,你好。”起來作揖。
張大夫最看不得他虛偽的樣子,他目光幽幽:“你是來砸我飯碗還是來害我的?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好惹的,惹得急了,我教你無法在杭州立足。”
葉春秋依然笑容可掬,卻又朝他作揖:“學生葉春秋,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張大夫冷哼一聲,壓根就懶得理他。
等著瞧吧,待會兒收拾你。心里冷笑,你還是一個毛孩子,看什么病,好吧,我偷偷看你笑話,且看你得罪了鄭提學,鄭提學會不會跟你干休。
便這樣很艱難的枯坐著,就等著疼痛難忍的鄭夫人再去傳喚。
可是過了一會兒,卻有人進來,率先進來的自然是鄭提學。
張大夫像條件反射一般站起,正待要行禮,而接下來,眼睛又是直了,因為尾隨在鄭提學身后的竟是鄭夫人。
鄭夫人居然是自己走來的。
就在昨天,還疼得在床榻上打滾呢,就算是在平時,張大夫在給鄭夫人治病的這段期間,這鄭夫人便是站起來,也需要女婢攙扶著才能勉強走幾步,說是下腹脹痛,還有渾身酸軟無力云云。
可現在…居然神態怡然,舉止如常,這哪里像‘陰陽失衡’,這…這…見鬼了啊。
葉春秋也已起來,只一看鄭夫人,便曉得這鄭夫人的病緩解了,加上白藥,這幾乎是普天之下最為特效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