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里,面對對面兩名警員的質詢,樂晨只是微笑,偶爾抬腕看下手表。
兩名警員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已經拘押他一晚上了,從今天早上才開始審訊,但是這個少年,看來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表現的極為鎮定,和他的年紀很不相符。
兩名警員又翻看著面前少年的資料,少年叫做樂晨,即將年滿十九周歲,七年前繼承了一位香港遠親的資產,現今已經在香港定居七年,符合了獲得永久居民身份的資格,而他也就在前幾天,申請香港永久居民身份成功拿到了護照,而且,剛剛拿到護照,他就訂了一張今天下午去倫敦的機票。
怎么看,怎么有點可疑,因為這個叫樂晨的少年在香港七年生活經歷幾乎是一片空白,但是,要說有什么破綻,卻也推敲不出來,畢竟看起來他來到香港后就深居簡出,朋友少也很正常,而和他有交集的幾名密友,又都是大有來頭之人。
感覺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兩名警員都有些為難,但剛剛接到上頭的電話,上頭暗示,這名少年,不能輕易的叫他保釋。
同一時間,在該警署署長的辦公室內,林署長正在接電話,他皮笑肉不笑的應付了幾句,隨即將電話一放,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意,“胖子劉,你這是給我送了份大禮啊!”
在他辦公室沙發上,那對李韻詩有非分之想的劉姓胖子臉色已經比苦瓜還苦。
他和林署長是同學,光屁股長大的交情,本來他找這林署長是想通通氣,最起碼,不能那么便宜的放走了毆打自己的少年。
誰知道,這一上午的工夫,這位林署長接到了數個要求他放人的電話,開始多是曹家的故舊,但后來卻有被整個香港警隊稱為“一哥”的警務處長也打來電話命令林署長放人,話里隱隱的意思,好像是特首給他的壓力。
這就令劉胖子傻眼了,曹家,可沒有這么大權勢,可話說回來,如果早知道曹家會出面保這個少年,打死自己也不鼓搗這事兒了啊?那曹家康,不是和曹家早就恩斷義絕了嗎?破產落魄到那種地步,也沒有曹家人管他啊?不然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惹他嗎?
現在,這少年的事情竟然驚動了一哥?驚動了特首?
劉胖子后脊梁背都有些發涼,見林署長臉上的興奮,他更是心里一哆嗦。
林署長微微一笑:“你怕什么?胖子劉,我現在懷疑,毆打你的那個暴徒來自大陸,而且,是大陸某個權貴家的子弟。”說著冷哼一聲,“但是這里是哪里?是香港,是法治之地!一哥想讓我徇私枉法暗示我放人?他屈從中央的壓力,以為我也會向權勢低頭嗎?!”
“胖子劉,你現在,聯系你認識的所有媒體記者。”林署長手指慢慢敲著辦公桌,沉吟了會兒,馬上就拿起電話,撥號,而他所撥打的電話,卻是一位著名媒體人。
劉胖子只覺得腿都軟了,他知道這位老朋友的一些政治主張,知道他是想借輿論將這件事搞出個大事件。
劉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什么暴徒毆打他那么簡單了,就算他想翻供怕都不行。
這,這真是冤啊!
劉胖子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不過是精蟲上頭,誰知道就要擔上這身家性命的勾當,什么事兒這叫?
“我,我想去洗手間…”劉胖子可憐巴巴的起身。
看他蒼白如紙的臉色,林署長皺皺眉:“行,你冷靜下,但這件事,你必須配合我。”揮揮手,繼續打他的電話。
劉胖子神思不屬的出來,按電梯下樓,甚至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電梯里幾個人一起在二樓出了電梯,更跟在這幾名警員身后漫無目的的游蕩,突然,他猛地站住,卻是從一間房間的玻璃窗外,他看到了正坐在里面的曹家康和李韻詩。
這是該警署的待客室,顯然,曹家康和李韻詩是趕過來繼續等那少年消息的。
劉胖子想了想,推門走了進去。
本來臉色有些不安的曹家康看到他進來,目光立時陰沉下來,李韻詩,咬著嘴唇,羞憤的看著他。
劉胖子勉強露出絲極為難看的笑容:“家康,你這位朋友,好像來頭挺大?”
曹家康哼了一聲,扭過了頭,若不是這里是警局,他真想沖上去暴打這禽獸一頓。
劉胖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說沒兩句,臉色立時一變,猛地看向曹家康,“楊老答應把他在珠寶公司的股份都賣給你了?你哪來的錢?”
曹家康冷冷道:“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又回來就好了,而且,還會是第一大股東!”做生不如做熟,曹家康思量后,還是覺得應該在珠寶行業發展。
劉胖子卻是完全懵了,楊老決定股份轉讓給曹家康并不奇怪,畢竟,那些股份當年本來就是曹家康的,曹家康為了還債不得不將這些股份變賣,而且是曹家康求的楊老,楊老只是為了情面才買下股份,也根本不參與公司的事情,所以,他劉胖子現在實際是公司的話事人,現今楊老又將股份轉賣給曹家康很正常,只是以后這公司,卻不可能是他劉胖子一言堂了。
但是,曹家康買股份的錢,是從哪里來的?
不知道怎么的,劉胖子馬上想起了那個毆打他的少年,那個來頭好似大的嚇人的家伙,難道,是那少年借給的曹家康資金?好像,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就在這時,曹家康和李韻詩突然都驚喜的起身,劉胖子一怔,回頭看去,卻見外面走廊中,走過一行人,林署長也在其中,正點頭哈腰賠笑跟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士說著什么,而毆打自己的少年,也若無其事的走在隊伍最前方。
曹家康和李韻詩已經急匆匆沖出去,劉胖子也傻傻跟在后面。
“樂晨,你,你被保釋了嗎?”曹家康驚喜的沖到樂晨面前問。
樂晨笑笑,說:“不用擔心,沒事了。”
林署長咳嗽一聲,對曹家康道:“嚴格說,這不是保釋不保釋的問題,是一場誤會。”又對樂晨鄭重道:“樂先生,都是我們的錯,我代表九油地警署,向你道歉!”說著話,摘下警帽,鞠了一躬。
曹家康和李韻詩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樂晨笑道:“無妨的,沒耽誤我下午的行程,就沒什么關系。”也不知道那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是誰,好像世俗身份是個律師,但這林署長,在他面前就矮了好幾截,可不知道什么痛腳被他抓著呢。
樂晨也不關心這些,對于天機組及一號基地來說,什么法律什么輿論什么制度,那都是屁啊?未來百年內,人類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個問題。
曹家康和李韻詩都是又驚又喜,圍著樂晨噓寒問暖。
劉胖子看著林署長那諂媚的樣子,卻是久久無語,心中直想罵娘了,半小時前還在自己面前裝逼要給天捅個窟窿呢,一哥的面子都不給,一副民主斗士為了揭開黑幕要上刀山下油鍋的慷慨激昂,現在,你這是裝的哪門子孫子?
隨即,他又心肝一顫,毫無疑問,曹家康能咸魚翻身,就是因為這個少年,而現在,自己的處境可是大大不妙。
他立時額頭冒冷汗,忙悄悄的躲在了人群的最后,可不想被那少年看到,不然那少年若是真對自己有了惡意,說不定自己明天就會人間蒸發。至于說什么毆打自己,這都是小兒科而已,不過當時趕上了寸勁兒。這樣的人物,要真看自己不順眼了,那就不是什么給自己倆嘴巴的事情了。
樂晨余光瞥到了那胖子,但也并沒說什么,只是對曹家康和李韻詩笑道:“好了,你們保重吧,以后,歡迎來大陸找我玩。”
曹家康和李韻詩都是連連點頭,但心里也知道,這只是樂晨的客氣話而已,現今的樂晨,到底是什么人,真不是自己夫妻能猜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