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徐小樂練功之后,很沒有胃口。至于黃酒,他也只是小飲一杯,聊作消遣。
這讓陳明遠頗有些難過:早知如此,何必還花那么多銀錢?買點花生扁豆就夠了!
陳明遠廢話幾句,便道:“小樂師兄,現在鋪子里的人你都認識了吧?”
徐小樂點了點頭。不管是不是說過話,反正見過面、知道名字的,全都在他腦中。有時候他對自己的這份超強記憶頗有些害怕,萬一腦子里裝滿了怎么辦。
陳明遠就說:“你知道陸志遠吧,那廝成天在背后嚼舌根,說李先生壞話。”
徐小樂好奇道:“都說些什么壞話?”
陳明遠就將陸志遠說過的話摘了些告訴徐小樂,無非就是說李西墻是個江湖游醫,其實沒什么醫術,完全是個騙子。
徐小樂聽了嘿嘿一笑:這個陸志遠倒是消息靈通,也不算是說壞話嘛。
陳明遠以為徐小樂是在冷笑,也不疑有他,只是表忠心道:“這種人真是可惡。不過小樂你還是要提醒先生小心:他是顧家二房一個管事的侄子,據說咱們東家也對先生和掌柜不滿,有心要換人呢。”
徐小樂對此倒是無所謂。
他來長春堂的目的是鍛煉醫術,學習藥學。如今藥學的敲門磚已經有了,魯師傅是個很靠譜的人,而且很樂意傳授知識、經驗。就算長春堂的東家趕走了顧煊和李西墻,魯師傅肯定也愿意將自己的本領傾囊傳授于他。
至于李西墻那邊,徐小樂覺得自己已經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好處,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作為一個庸醫,真被東家趕走也無處喊冤。
顧煊就更不在徐小樂的考慮范圍之內了,有這樣一個成天醉生夢死、花天酒地的親戚,純粹是顧家自己倒霉。
陳明遠又道:“小樂,我想著東家也不會說換人就換人,總是要找點由頭的。你覺得…”
徐小樂打斷了陳明遠的話:“我覺得這事跟咱們沒什么關系。咱們就是好好背書,扎實學好本領,何必參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到時候東家哪怕叫我滾蛋走人,我自己有本事,有什么好擔心的?”
陳明遠突然覺得自己跟徐小樂完全尿不到一個坑里。明明徐小樂年紀比他小好幾歲,可人家說話就跟大人一樣,毫無辯駁的余地。這讓他拉攏徐小樂成為盟友的念頭徹底破滅,還叫徐小樂小看了他。
徐小樂從小到大只有羅云一個好朋友,這是有原因的:他本來就不是喜歡交朋友的性子。陳明遠擺出一副愿意跟他結交的姿態,在徐小樂眼里卻是個累贅。不說此人醫學、藥學上的基礎很渣,就連看問題的格局都這么小家子氣,怎么愉快玩耍?
徐小樂見氣氛冷場,也不愿與陳明遠多聊了,假裝伸了個懶腰,好像迫不及待要上床睡覺一樣。
陳明遠臉上臊紅,只好告退。
翌日一早,徐小樂早早就去偏院飯堂吃了早飯,然后直奔后院藥庫。
誰知魯師傅更早,已經都干了不少活了。他見徐小樂來了,二話不說就拿出幾株黨參,叫小樂分辨產地和年份,陳述優劣。
這都是昨天說過的內容,徐小樂當然不會忘記,反倒還怪這考試太輕松簡單。
魯藥師又試了幾組其他藥材,對徐小樂十分滿意。他已經看出來徐小樂這是記憶力過人,這些記憶性的問題恐怕難不倒他。
“藥學不如醫學為人所看重,也是因為藥學其實就是一門匠藝。”魯藥師帶徐小樂到了后院,一邊給他解釋各種制藥工具,一邊道:“這些東西,碰上個腦子好些的,又肯照老規矩一步步做下來,總是能做好的。你天資極好,關鍵就是踏實和良心。”
徐小樂點頭道:“醫藥關乎人命,該當如此。我師叔祖當日也十分無奈:現在許多藥鋪的藥材都是偷工減料,用不得。”
魯藥師奇怪道:“你師叔祖?”
徐小樂嘿嘿一笑:“就是我師父的師叔,我以前是跟他學醫的。”
魯藥師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暗道:你那個師父一看就是不著調的人,怎么可能教出好徒弟。原來這孩子是跟老一輩學的,難怪呢。
魯藥師又道:“腳踏實地,我看你是可以的。至于良心…我給你看些東西。”說罷,他又去庫房里取了兩包藥材出來,在院子里打開,道:“你看這個。”
徐小樂解開包藥材的細麻繩,疑惑道:“這是枇杷葉?”
魯藥師點了點頭:“枇杷葉也算是最常用的藥材之一了。你看這些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徐小樂伸手取了一些,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微微皺眉:“氣味不對。怎么有腐葉的氣味?”
魯藥師眼神尖銳起來,道:“這就是劣藥!”
徐小樂茫然道:“魯師傅給我看這些…”
魯藥師道:“這些劣藥之所以會收進來,只是因為顧掌柜手下進藥的人吃了回扣,以次充好。我看不下去這個,總是要跟顧掌柜說清楚的,但凡我在長春堂一日,這種劣藥就不會叫他賣出去。他若是叫我走,日后就只有靠你這樣的年輕人了——無論如何不能賣劣藥。”
徐小樂心情沉重起來。他正要表態,突然聽到陳明遠在外面叫道:“大事不好!有人打上門來啦,小樂快躲起來吧!”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