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知道高若楠正被錦衣衛通緝,當然不能留她住在長春堂。這里人多口雜,而且高若楠昨晚留下的證據也實在太多了些,錦衣衛又不是白癡,找到長春堂不過是早晚的事。
錦衣衛能找到長春堂,也就能找到木瀆家里,徐小樂自然不肯讓嫂子和姐姐妹妹們卷進來。至于穹窿山,那里近乎法外之地,等閑是不會有健康人愿意去的。不過這就要賭錦衣衛的決心大小了。若是錦衣衛鐵了心要抓捕高知府唯一的女兒,那邊也不很保險。
于是徐小樂想到了一個十分保險的地方。
張大耳當初在城里的藏身地。
那里地處城中偏僻角落,幾乎沒有街坊往來。張大耳他們藏了那么久,躲過了幾次全城大搜捕,足以證明此地安全性。想來一個千金小姐,絕對沒有悍匪那么吸引官府。
徐小樂放了皮皮讓他自己去玩,帶著高若楠就出了門。他故意誰都不理睬,讓人以為真是家里出事,也不敢多嘴來問。兩人出了門,拐到廣福橋,徐小樂租了一條小船,不要船工,自己劃著去了當初的藏身地。
那船工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攤上這樣的好事,又見徐小樂與高若楠金童玉女一雙璧人,只當青春男女要談情說愛,并不啰嗦。反正徐小樂給的銀錢足夠,本人又是這一帶的名人,可靠得很。
徐小樂學的半吊子劃船術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歪歪扭扭地把小船劃到了當初張大耳他們的藏身地。如今那里已經沒人居住了,鑰匙就藏在石縫里。徐小樂自己取了鑰匙,見左右無人就讓高若楠進去。
屋子久了沒人住,難免有些破敗,更難免一些小“房客”。
高若楠一進門就被幾只老鼠嚇到了,尖叫著撲進了徐小樂的懷里。
徐小樂心神一蕩,只覺得這身子是要比唐笑笑軟綿得多。他摟住高若楠的雙肩,道:“別怕別怕,它們是過路的。”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的,肯定是張大耳他們走的時候沒有清理剩下的囤糧、食材,招惹來了老鼠。
高若楠冷靜下來,連忙從徐小樂懷里掙脫出來,岔開話題道:“你怎么知道它們是過路的還是常住的?”
徐小樂嘿嘿一笑,摸著鼻子,輕嗅殘留的少女體香,道:“我就是知道。”
高若楠嘟了嘟嘴,讓徐小樂走前面。
徐小樂輕車熟路地帶高若楠轉了一圈,又領她到了地窖入口,點了燈帶她下去。
高若楠的膽子可沒有平時看起來的那么大,剛下去就想逃跑。
徐小樂一把拉住她,將她帶到了里面,道:“這里是整座宅子最隱蔽的地方了。若是你發覺不對,就躲在這里別出去。”
高若楠心道:那要是餓死了怎么辦?
徐小樂繼續道:“我會多給你送些吃穿用度,你能存下來一些就更妥當了。”
高若楠點了點頭,如今除了聽徐小樂的,還能怎么辦?
徐小樂安頓好了高若楠,這才重又出了門,徑直往錦衣衛署里去了。
既然是錦衣衛抄了知府老爺的家,羅權羅大叔肯定知道詳情。
徐小樂去的時候,正好趕上羅權要出門。兩人一個照面,羅權就知道徐小樂有事前來,連忙拉著他到了一旁僻靜處,道:“你來有什么事?”
徐小樂笑道:“羅叔,干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我又不是壞人。”
羅權冷著臉,道:“你別嬉皮笑臉。瞎子都能看出來,你來肯定是有事!說罷,什么事?”
徐小樂干咳一聲,道:“羅叔,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就想見見高知府。”
羅權眉頭大皺:“你跟他攪在一起干嘛?還是別見了,以免惹麻煩。”他說著就要走。
徐小樂拉住羅權衣袖不放,無賴道:“他還欠我的診金呢,怎么能不見!”
羅權無奈,道:“那你也只能認虧了,他這輩子是付不出診金啦。”
徐小樂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還能驚動錦衣衛!”
羅權道:“他運氣不好,被選在蘇州當官。這回是錦衣衛上面的人要拿他出氣,順便背個黑鍋。他一個外放的知府,能有什么辦法?”
徐小樂尋思這話,良久才道:“真是連見一面都不行?我又不會走露消息,就是見一面…最多說一句話!”他突然又道:“當初我幫你作假騙穆叔,貌似也有很大風險吧。”
羅權一聽這話,知道自己還欠著徐小樂的大人情,無奈之下只好道:“真是怕了你個小鬼頭…今晚來家里,別叫人知道。”
徐小樂見羅權松口,倒也不用再擔心其他事了。他又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高知府的家人。
原來錦衣衛昨晚就知道抓到的“高小姐”是假的——官邸那么多人,隨便出兩個膽小鬼就招認了。
不過錦衣衛是沖著高知府去的,別說逃了一個千金小姐,就是高知府全家都逃走,錦衣衛也懶得去抓。因為高知府的罪名并不至于牽連九族,費勁去抓個小丫頭回來干嘛?
徐小樂聽羅權這么說,心中一塊大石頭就徹底放了下來。他心中暗道:嘿嘿,既然高小姐沒事,那我就算被人知道暗中接濟她,也不會有什么事了。
他又想道:不過這個好消息卻沒必要立刻告訴高小姐。大可以嚇她一嚇,叫她再多投幾次懷,送幾次抱。嘿嘿。
徐小樂臉上從來藏不住事,心中猥瑣笑著,臉上就跟著表露出來了。
羅權正色道:“你是不是在動什么壞腦筋?我跟你說啊,那些犯官的家眷看著花好稻好,娶回去其實很麻煩的。對了,你現在好歹也有冠帶,說不定還影響仕途呢!”
徐小樂暗道:我有哪門子的仕途?不過若是把高若楠娶回去…
徐小樂打了個冷戰:不行不行,腦子里有病可是神仙難醫,還是算了!
羅權見徐小樂一臉警醒,也很欣慰,道:“你晚上過來正好勸勸你兄弟。那混小子偏要娶個不清不白的女子進門,差點連他親娘都氣死了。”
徐小樂隨口問道:“什么不清不白的女子?”
羅權道:“說是以前在大戶人家做工的,后來不堪虐待逃了出來。可是問他到底哪戶人家,他又不說不出來。我看吶,八成是從良的私娼,想騙我那個傻兒子!哼,要是叫我逮到,非叫她脫層皮不可!”
徐小樂覺得后頸冷颼颼的,就道:“羅叔,那我先走了,晚上見。”
不等羅權說話,他就一溜煙跑了。
第二更,這并不算爆更,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