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關于蔚俊的所有消息都只是小道消息,雖然很多消息是由官方人員釋放出來的,但卻不是官方渠道發布,但是蔚瀾知道,一旦法院要求爸爸協助調查,就意味著對方的鯨吞之舉已經要張開血盆大口了。
為首的律師看著眉毛皺成一團的蔚瀾,面露惋惜的說:“蔚總,法院現在的意思很明確了,現在武青海的案子已經查到了蔚董這一環,如果蔚董遲遲不到法院登記并且協助調查,那么法院會認為蔚董有意在躲避調查,到時候法院可能會有更嚴的查封令下來。”
蔚瀾嗤笑一聲,說:“還能封什么呢?現在俊成地產所有的在建項目都被叫停,公司賬面上的錢一分都動不了,所有不動產都限制交易,武青海的案子牽連的是我爸爸,他們總不能封到我的頭上來吧?”
那律師抿了抿嘴,嘆氣道:“如果他們正式認定蔚董有嫌疑,那么蔚董名下所有在國內的資產都會被暫時查封,而且,蔚董越是不露面,法院最終的手段就會越嚴厲…”
蔚瀾問他:“你是想讓我爸爸回來主動給他們送上門嗎?”
律師急忙搖頭,尷尬的說:“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讓您有個心理準備,這件事情照這么下去,結果可能會很不樂觀。”
蔚瀾面色冷峻的點了點頭,說:“你們要做的事情是盡可能跟法院斡旋,其他的事情暫時先不用操心。”
三名律師面面相覷,這件案子在他們看來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斡旋的空間了,明白這背后有能耐更大的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搞掉俊成地產,有武青海的案子壓在上面,蔚俊根本就翻不了身。
但是畢竟三人接下這個案子,不管怎么說還是要堅持到最后,為首的律師站起身來,對蔚瀾說道:“蔚總,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漏洞。”
蔚瀾嗯了一聲,一手捏著鼻梁,一手輕輕擺了擺:“行,你們先走吧。”
幾名律師走后,蔚瀾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她約了一個在市第三中級法院工作的老同學吃飯,對方雖然眼下還只是三中院一個正科級干部,但是就他二十七歲的年紀來說,這么年輕升到正科級,仕途上已經是最快速度了,真是一年都沒有耽誤。
蔚瀾爸爸的案子是由二中院審的,蔚瀾起初也嘗試找了一些二中院的領導,但是別人一聽她的名字,幾乎全都以各種理由拒絕與她見面,好不容易有一個庭長答應見面,但讓她準備出發前去約定好的飯店時,卻接到對方的電話,在電話里,對方找了個孩子生病的借口放了她的鴿子,而蔚瀾此前就曾了解過,暑假期間他老婆帶著孩子回諸既老家去了,根本不在滬市。
實在是一個二中院的人都約不出來,蔚瀾在司法系統里走投無路,這才找了自己的那個老同學見面,雖然不是一個中院,但畢竟是一個系統,而且據說對方的父親雖然人不在司法系統,但是頗有權勢,如果對方肯幫忙,或許還能找打一些轉機。
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蔚瀾也不會約這個同學見面,對方曾經瘋狂追求過她一段時間,但蔚瀾對他實在是沒有半點感覺,所以一直躲著他,后來對方堅持了好幾年終于知難而退,據說現在已經有未婚妻了。
蔚瀾開車離開公司,驅車半個小時才趕到和對方約好的飯店,臨下車之前,蔚瀾專門在車里認真的補了妝,遲疑半晌,又咬牙解開了自己小襯衣的第一與第二顆紐扣,深邃的事業線剛好露出一指左右的間隙,格外的引人遐想。
透過化妝鏡看著現在的自己,蔚瀾心里用上一股惡心,一直以來她可都是以潔身自律、以清高自居的,但今天卻鬼使神差的干出這種齷齪的小動作,雖說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增加一下自己的吸引力,好讓對方不要那么容易拒絕自己的請求,但是這種做法在她眼里依舊有些難以接受。
蔚瀾在車里掙扎了半天,終究還是咬了咬牙,把化妝鏡往上一推,開門下車直奔飯店大門。
在預定好的包間里剛坐下,蔚瀾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打來電話的正是今晚自己約好的男同學,不料對方卻在電話里說:“不好意思啊蔚瀾,今天晚上我去不了了…”
蔚瀾急忙問他:“怎么了史賓,咱倆不是約好了嗎?”
史賓尷尬的說:“真不好意思,院里突然有急事要加班,我實在是走不開…”
蔚瀾脫口道:“你說吧,你加班到幾點,我可以等。”
史賓沒想到蔚瀾這么步步緊逼,只能硬著頭皮說:“今晚可真沒準啊,搞不好要到后半夜,如果加班太晚,我對象不放心,我要是再跟你見面,怕她誤會。”
蔚瀾說:“那就改明天吧,行嗎?”
史賓為難的說:“我最近都挺忙的,能不能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蔚瀾急了,說:“那我現在去你們三中院找你行嗎,別的不要求,你抽十分鐘跟我見一面總可以吧?”
史賓好像生怕蔚瀾真的會過去,急忙脫口道:“哎呀蔚瀾你別來了…”片刻后,他長嘆一聲:“哎,我跟你說實話吧!我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不過你們家的事情我是真的幫不上忙,別說幫忙,我現在哪怕跟你見一面,恐怕就把我自己的前程給斷送了,蔚叔叔這次的事情確實太大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干部,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史賓今天下班出門之前接到家里老爺子打來的電話,電話老爺子說了二中院已經正式要求蔚俊協助調查的事情,知道他多年癡迷蔚瀾,特意打電話囑咐,這時候如果蔚瀾找他,千萬不要犯傻犯渾,一定要跟蔚瀾劃清界限,這件事背后的分量,史家誰都招惹不起,哪怕沾上一點都怕受到牽連。
史賓雖然很想見見蔚瀾這個多年的夢中情人,可他也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老爺子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立刻就意識到,蔚瀾現在絕對見不得,否則以她家里目前陷入的麻煩,以自己這個特殊的身份,很容易被蔚家的敵人當做活靶子。
蔚瀾在電話里一聽史賓跟自己交了底,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沒想到現在自家面臨的危機竟然這么嚴重,自己甚至連一個司法系統的人都約不到,哪怕是多年老同學、哪怕是多年瘋狂追求自己的人,此刻都不敢跟自己私下里吃頓飯,由此可見,想安然度過這場危機的可能性太小了,蔚家這次怕是在劫難逃。
但蔚瀾還是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問他:“史賓,你是司法系統的人,看在多年同學的份上,你給我交個底,我們家這次能挺的過去嗎?”
史賓遲疑再三,最終還是開口說:“蔚瀾,多年同學,我給你一個忠告:無論如何,千萬別讓蔚叔叔回來,他回來對俊成地產來說起不到任何積極作用,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蔚瀾心里明白了,胸口一陣發悶,放棄了繼續追問史賓,聲音頹然的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史賓,你先忙吧。”
掛了電話,蔚瀾一下子趴在餐桌上、在這個僅有自己一人的包間里埋頭痛哭。
良久,包間響起敲門聲,門外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您好,服務員。”
蔚瀾急忙抬起頭來,慌忙用紙巾擦干眼淚,開口道:“請進。”
包廂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走進來,禮貌的問她:“女士您好,請問您還點菜嗎?”
半小時前蔚瀾就對她說過,自己約的人馬上就到,但是半小時過去了,還是沒見人影。
蔚瀾不確定服務員是什么意思,但對方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是想告訴自己,如果再不點菜就請離開,于是她便說道:“點,菜單拿過來吧。”
那女服務員把菜單遞上去,蔚瀾翻開隨手點了一些菜品,隨后把菜單遞給對方,說:“半小時后再上。”
服務員點點頭,轉身走了,包廂里重新剩下蔚瀾一個人,她沒有再流眼淚,而是愈發堅定了一個信念,反正爸爸人在美國不會有危險,自己和媽媽也不會在法律層面受牽連,那自己就一個人在這里跟他們死磕到底。
蔚瀾心里暗暗發誓,就算是自己最終無力扭轉俊成地產落入他人口袋的命運,她也要成為一顆鋒利的骨刺,不求卡住對方的喉嚨,最起碼讓對方吃起來沒那么痛快!
正暗暗發誓著,蔚瀾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打電話來的,又是俊成地產的股東宋志磊。
一看到宋志磊的名字,蔚瀾就恨的牙癢癢,在她眼里,這個宋志磊實在太不是東西,當初他只是一個包工頭的時候,爸爸做了人生第一個土建項目,為滬市市郊一家中學蓋了一棟四層的教學樓,那個時候宋志磊就是施工方。
那一次合作之后,爸爸的路子越探越廣,因為和他合作的不錯,每一個項目都帶著他,后來兩人合資成立俊成地產,宋志磊投了一筆錢,占了20的股份,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打電話逼自己回購他的股份,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得出幾個億的現金來回購他的股份,而且自己也根本沒有義務這么做,可他就是不放棄,一次又一次的打電話過來,撒潑耍渾、威脅罵街,無所不用其極。
蔚瀾刻意不接電話,宋志磊在連打兩通電話之后,給蔚瀾發了一條短信。
“藍科集團愿意以一億五千萬總估值收我手里的股份,如果你也答應賣,他們愿意給三億估值,你最好趕緊答應,早死早超生,我可不想陪你們家一起死!”
蔚瀾手指靈動,回道:“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