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出征前的葬禮
盡管‘訴苦’活動收編的俘虜人數，有些超乎何正道的想象。可他心里依舊明白，要讓這些俘虜真正鐵了心跟紅軍走，還需要獨立師用打勝仗來證明。
這年頭，對于很多貧苦農家出身的普通士兵而言，他們當兵的期望很小。那怕沒有軍餉，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能活著。
若是跟一支經常打敗仗的軍隊，幾句鼓舞的話，是起不到太大作用。這樣拉起來的部隊，也別指望他們的忠誠。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的道理，每個人都知道。
這就意味著，獨立師在接下來的轉戰過程中，必須以打勝仗都激勵這些俘虜兵跟著紅軍走的信心。同時，這些新兵營的政治思想教育，也就顯得尤其重要。
任何思想，多灌輸就會形成潛意識的思想。而這方面的工作，何正道還是全盤交給姚勝軍負責。甚至有想法，是不是問總部借些政工干部或軍事骨干。
只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給打消了。原因也很簡單，獨立師的性質有些不一樣。那怕獨立師的骨干，大多都有過被俘虜的經歷，再加上這些新兵又是國軍俘虜轉化過來的。
而且，目前紅一方面軍，同樣缺人缺骨干。問總部要人，估計也會引起其它部隊指揮官的不滿。所以，綜合考慮一下，何正道還是覺得內部解決比較好。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偵察連依舊擔當獨立師的尖刀，凌晨便提前出城。開始往黔西方向偵察。根據掌握的情報，黔西境內駐扎有正在整編的一個黔軍師。
雖然這些部隊，沒有集中在一個地方。但何正道同樣清楚，以目前的獨立師兵力，跟對方硬碰硬只怕會吃虧。所以，接下來的戰斗，依舊要出奇制勝。
等到第二天仁懷城的百姓起來，卻驚駭般發現，昨天還穿著中央軍軍裝的巡邏官兵，此刻卻換上了紅軍的軍服。一時間，百姓終于明白昨天抓人是怎么回事了！
‘老天爺啊！這些人，竟然是紅軍假扮的！’
相比百姓的恍然大悟，昨天賣給紅軍諸多物資的商人，卻覺得有些雙腿發麻。這要是等紅軍離開仁懷之后，重新接管這里的中央軍，會不會治他們一個通匪的罪名呢？
甚至有些人覺得，紅軍走了之后，他們也最好帶著錢趕緊跑路。另外再找地方開家商鋪，也好過到時中央軍進駐，以通匪的罪名抄他們的家啊！
這些商人的擔心，何正道已然不會顧及，將處決的那些黔軍軍官，還有惡跡斑斑的官紳殺了之后。他們所供述的罪證，也被陸續張貼到全城。
吃過早餐，同樣收拾好行囊的獨立師官兵，開始陸續出城。但出城沒多久，部隊卻來到一處大山腳下，以營為單位陸續整隊站好。
就在不少人覺得，為何要在這里整隊時，二十多具棺木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第一具棺木由何正道親自抬棺，其它的棺木旁邊，都有一個獨立師的軍官幫抬。
那怕沒有聲音，但看著這種場面，不少剛剛加入紅軍的俘虜，也覺得這些躺在棺木中的人何等榮幸。讓一個師長抬棺，也算是死的光榮了！
看著抬棺的隊伍，緩緩行進到半山腰，并且陸續放進挖好的坑中。何正道等人，同樣親自挖土將棺木給填埋起來，最后將墓碑豎立在這些墳包前方。
負責主持下葬儀式的參謀長王天林，大聲道：“全體都有，向死去的兄弟敬禮！”
伴隨王天林的命令下達后，傳令兵快速將命令傳到下面觀看的各營官兵耳朵。瞬間，獨立團的那些老兵，很快便含著眼淚敬禮。
這種情況下流淚，既有對死去戰友的不舍，但更多還是覺得感動。相比其它在轉戰途中犧牲的戰友，這些紅軍下葬儀式的隆重，無疑令他們覺得心胸激蕩。
而做為師長的何正道，朝身邊的警衛員大聲道：“警衛隊，舉槍！”
先前便有過交待的十名警衛隊員，很快將背著的步槍，高高舉起槍口朝天。在聽到何正道：“送戰友！鳴槍！”
刺耳的槍聲，一聲接一聲激蕩著山下官兵的內心。這種儀式，放到何正道穿越前的時代，只怕不算什么。但用在這里，卻足以令官兵甘愿赴死。
隨著五聲密集卻集中的槍響過后，十名警衛員同樣覺得心中激蕩。甚至他們覺得，有些羨慕此刻躺在棺木中的戰友。畢竟，葬禮對于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同樣很看重的。
稍顯簡單的儀式結束，何正道朝王天林道：“參謀長，把那塊碑插在路口！”
‘是，師長！’
一塊看上去很顯眼的石碑，很快豎立在墳場的入口。先前抬棺的獨立師軍官，很快就看到上面銘刻的碑文。也知道，何正道對這個墳場有多重視。
碑文很簡單，上面只刻了兩行大字‘敢破壞紅軍墳者，上天入地必殺之’。充滿殺氣的話，無疑是用來警告那些后來者，敢破壞墳場的，都要小心被紅軍秋后算帳。
更令這些軍官覺得感動的，還是在碑的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其中包括何正道的職務以及姓名。立碑于此，也說明這話是何正道對那些死者許下的承諾。
盡管這樣的碑不一定管用，但對于一些膽小者，他們敢挖掘這個墳場，便要做好未來被紅軍秋后算帳的心理準備。那怕中央軍的官兵，同樣如此！
等何正道再次站在即將出征的獨立師隊伍前，看著近七千人的隊伍。何正道依舊大聲道：“同志們，接下來我們將繼續踏上征程，跟試圖圍剿我們的反動軍閥作戰。
先前埋葬于此的戰友，都是在前夜犧牲的戰友。舉行這個特別的葬禮，只是希望告訴大家一個道理。獨立師，不會遺忘任何一個犧牲的兄弟。
未來的戰斗中，我們會有很多人，或許都會獻出自己年青又寶貴的生命。我不敢承諾，你們將來犧牲的時候，也能夠享受到今天這樣的葬禮。
但我敢承諾你們的就是，只要紅軍存在一天，獨立師還有人活著。關于這些犧牲戰友的事跡，就會一直流傳下去，歷史也不會抹殺你們所做出的功勛。”
這樣的一番話，令很多獨立師的紅軍官兵，都覺得能追隨何正道打仗，確實是件很幸運的事情。整個轉戰的路上，有多少犧牲的紅軍，連尸骨都來不及收斂。
可現在，這些犧牲的戰士，不但有棺木下葬，師長扶靈，全師官兵目送。這樣的待遇，對于這些普通農家子弟出身的官兵而言，是多么令人向往的葬禮啊！
正當官兵們懷著狂熱的心情，望著隊伍前的何正道時。這位在很多人看來年青的師長，又繼續道：“古代有位思想家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而此刻躺在墳墓中的戰友，或許在你們很多人看來。過上一段時間，就不會有人記得他們長什么樣。也不會有記得，他們到底做過什么，又究竟是為何而死的。
但我相信，當我們實現為民族解放跟自由的理想時，他們的死就會變得如同泰山一樣重。任何為了這個理想而付出過生命的人，都會被后世之人永世銘記。
也許我們前面的路很堅難，也許在追求民主自由這條路上，我們還要付出無數人的寶貴生命。但我希望你們記住，我們是軍人，我們是華夏的軍人。
穿上這身軍裝，不管你來自那里，你都要明白身為軍人就需履行保家衛國的使命。我們來自五湖四海，但我相信你們當中很多人跟我一樣，都是窮苦人出身。
我們現在扛槍打仗，為的就是希望我們后代子孫，不會再吃我們嘗過的苦，不會再受那些土豪劣紳的欺凌。任何敢阻擋我們的人，我們都將用手中槍，殺的他們膽戰心驚。
如果我們有幸能活到實現理想的那天，我們可以自豪的拍著胸脯，告訴我們的子孫后代。他們能享受平靜安寧的生活，都是我們以及無數為之付出生命的革命先烈所造就的。
我也相信，歷史不會忘記你們今天所做出的一切，你們的子孫后代，同樣不會忘記你們付出的鮮血與汗水。那時，那怕就是死，你們也是死的光榮，死的重如泰山！”
一番鏗鏘有力的出征講話，配合先前的下葬儀式，令很多紅軍戰士都充滿了對前程的無畏。而新加入獨立師的新兵，同樣覺得有種熱血開始在他們體力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