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風雪夜,話起義
或許老天也意識到，今夜的左云城不會太平靜，凄涼刺骨的寒風，令很多窩在軍營的駐城日軍都忍不住抱緊取暖的被子。守城的小鬼子，同樣躲在避風處烤火取暖。
同樣窩在軍營的左云城偽軍，在吃穿用度上面自然不如城中的日軍。那怕現在他們的伙食日軍還保障著，可取暖的木柴，同樣需要他們自行去尋找。
城中那片已然無人的貧民區，房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拆光。門板、窗戶甚至于屋梁都被小鬼子，還有同樣沒燃料的偽軍給拆走，全部變成一堆堆漆黑的木炭。
冬天的夜晚，似乎來的比其它時節都要早一些。加上刮起的寒風，整個左云城都顯得更加平靜。唯有城中不少屋子里，還閃耀的火光，說明城中還有人在居住。
也許是冬夜實在太冷，又或許是小鬼子覺得這些偽軍，在沒有彈藥的情況下，不敢起什么反叛之心。畢竟，小鬼子也清楚八路軍對于偽軍，處罰也是極其嚴厲的。
在很多日軍看來，這些已經成為叛徒的偽軍。如果連他們都背叛的話，那么這些偽軍也可謂眾叛親離，若大一個華夏或許都不會有他們的藏身之所。
很可惜小鬼子似乎忘記了，華夏有句古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怕這些偽軍很值得痛恨，可只要他們愿意迷途知返，總會有人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裹著棉衣躲在房子里烤火，不時看著偽軍軍營的日軍巡邏隊員，望著那些同樣頂著寒風拖著門板之類木材走進軍營的偽軍，同樣有些瞧不起這些沒骨氣的偽軍。
怎么說呢！這些偽軍或許正如‘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吧！小鬼子需要他們的時候，總會給予一些小恩小惠，讓這些偽軍覺得生活還算過的去。
可到了需要拋棄他們的時候，這些日軍同樣會絲毫不留情的將其舍棄。在如今的左云城中，偽軍似乎成了一群可有可無，甚至還是不安全因素的一群人。
頂著寒風拖著木柴進入軍營的偽軍，似乎都顯得長松了一口氣。如果今晚沒有風的話，或許那些巡邏的小鬼子，還會對他們進行一番盤查。
可今晚，或許真放松了警惕的日軍，竟然絲毫沒理會他們大晚上出來拆房子。可實際上，拆房子的偽軍全部躲進來了。真正進入軍營的，換成了另外一隊人。
看上去依舊跟往常沒什么兩樣的偽軍營，今晚大隊長的房間似乎顯得格外熱鬧。看著這些已經等候多時的營連長，一個偽軍有些激動般道：“營長，周連長回來了！”
雖說在左云城，很多人都稱呼這位前晉綏軍營長為保安大隊長。可對很多隨其一起投降偽軍的晉綏軍官兵而言，他們還是愿意稱呼其為營長。
那怕這段時間，整個偽軍營怨聲載道。可不少官兵都知道，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投降是為保命，忍氣吞聲何嘗不是為了保命呢？
眼下一群軍官坐在這里烤火，商量的事情，何嘗不也是為了保命呢？
‘東西呢？帶回來沒有？’
既然選擇臨陣起義，這位前晉綏軍營長朱大昌，關心的不是人回來沒有，而是八路軍能否真的給他們送子彈過來。沒有子彈，這仗怎么打呢？
雖說整個左云城的保安大隊中，很多都是后續加入的降兵。可做為職務最高的投降軍官，朱大昌也被任命為保安大隊長，其余投降的晉綏軍也大多聽其指揮。
盡管小鬼子有意分化朱大昌手中的權利，可在整個保安大隊中，朱大昌手里的人，無疑都擔任要職。今晚召集來開會的，都是他手下的心腹軍官。
至于其它的偽軍，同樣很清楚眼下留給他們的選擇不多。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向小鬼子舉報朱大昌等人的陰謀，或許能將朱大昌的位置取而代之。
但舉報者非常清楚，先不說這些朱大昌的部下，會找機會干掉他們。單單城外即將攻城的八路軍，就不會給他們任何活路。那他們真的愿意陪小鬼子一起死在左云城嗎？
在朱大昌的詢問下，充當其警衛員的偽軍立刻道：“好象搬了不少東西進來！不過，有沒有彈藥不太清楚，要讓周連長過來嗎？”
‘傻愣著做什么！趕緊請他們進來啊！’
非常清楚，此次他們臨陣起義能否成功，都落到這位老部下手中。甚至于，他們起義成功之后，能否被減輕處罰，同樣需要這位周連長多幫襯他們一下。
既然選擇了跟小鬼子鬧翻，于情于理朱大昌他們都需要對周連長格外客氣一些。甚至說完這話，朱大昌趕忙起身打算親自去接周連長跟八路軍的人進來。
而這個時候，跟著周連長進來的偽軍，卻分出幾個接替那些站崗的偽軍。這些被換崗的偽軍，那怕覺得換崗的人有些陌生，卻也沒多說什么便離開了。
相比之前的哨兵那怕背著槍，可那槍里根本沒子彈。可眼下替換他們的哨兵，卻是八路軍的偵察員，他們背的步槍中，那時裝填了實彈的。
甚至從他們接替崗哨開始，整個軍營都將禁止進出。這樣做，也是保證到明天早上的時候，走漏什么風聲，讓城中的小鬼子提前做出應對措施。
看著親自出門迎接的朱大昌，潛伏偽軍中的周連長很快道：“秦隊長，這是我在晉綏軍的營長朱大昌，他也是左云城的保安大隊長。老營長，這是秦隊長！”
‘歡迎，歡迎！勞煩秦隊長深夜大駕光臨，大昌內心惶恐啊！’
聽著朱大昌的話，二師一團偵察連一分隊的秦隊長，立刻道：“客套的話就免了吧！老周替你們說了不少好話，這次就看你們能否抓住這最后一次機會了。
外面風大，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先進屋再談吧！對了，目前你們營房前的崗哨，我的人已經接管了。交待你的人，今夜風大還是不要隨意出營房才是。”
‘好，好！請秦隊長放心，今晚不會有人外出的。這么冷的天，誰愿出去吹冷風呢！’
跟著朱大昌走進已經升好火爐的營房內，秦隊長在門口依舊安排了兩名隊員執守。對于今晚的聯絡事宜，秦隊長依舊覺得，需要多提高一些警覺才好。
這年頭，詐降的把戲不是沒發生過。任何時候，將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無疑更放心一些。今晚隨秦隊長來的幾名偵察隊員，隨時都做好投入戰斗的準備。
甚至此刻在偽軍們居住的軍營外面，還有一個小分隊待命。而這個小分隊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明天戰斗打響前，將待在軍營外面負責監視偽軍的小鬼子給解決。
看著隨周連長一起進來的秦隊長，其余待在房間的偽軍軍官，都趕忙起身歡迎。不管他們情不情愿，既然做出這個選擇，那他們就必須給出足夠的客氣及敬畏。
或許這些大多晉綏軍出身的偽軍也沒想到，剛被日軍占領不久的左云城，這么快便會被八路軍給收復過去。看來想等晉綏軍打回來，只怕那一天不會出現了。
做為此次城中偽軍的臨時指揮員，秦隊長很平靜的道：“關于各位的情況，團首長們都已經知道了。如果按正常的處置辦法，你們當中很多人都夠的上槍斃。
那怕你們會覺得，自己很冤枉，很多事情都是小鬼子逼的。可你們選擇穿上這身皮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這種結果。而我們八路軍對偽軍的態度，你們都是知道的。
不過，說破天，我們都是同種同族的同胞，各位當初選擇當偽軍，大多也只是為了保命，為了在這亂世吃上口飽飯。這種無奈，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今天我過來，也是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我不敢承諾，免除你們每個人身上所犯的罪。卻帶來了一個團首長們做出的承諾，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實際上，你們做出這個決定很及時。因為，我們一個主力團，已經做好了攻城的準備。錯過今晚這個時間，你們或許再也沒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一聽這話，朱大昌很是驚訝的道：“你們明天就要攻打左云城嗎？一個團，夠嗎？”
說出這話的朱大昌，多少還是清楚。對付日軍一個步兵大隊，以他在晉綏軍的經驗來看，那怕兩個主力團都未必啃的下來。更別說，日軍還有城防之利呢！
‘如果解決一個日軍步兵大隊駐守的縣城，我們一個團都解決不了。又何談收復朔州跟大同甚至于綏遠呢？告訴你們，這是一場全面反攻的大戰。
若是你們在接下來的作戰中表現優異的話，或許能加入我們擴充的預備部隊中。只要你們奮勇殺敵，或許未來也能洗刷此刻身上的了恥辱，堂堂正正做人。’
這樣的話說出來，雖然令不少偽軍軍官覺得震驚。可依舊有不少偽軍覺得，眼前這個八路軍的代表，口氣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如果小鬼子真的好打，他們當初也不至于節節敗退，最后甚至把太原都丟了啊！但這個時候，還是沒人敢反駁什么。畢竟，往后是生是死，都要看人家的臉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