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盡量如實回答,等終于從市局出來,已經是正午十二點。
看眼時間,走去對面飯店,想要隨便吃點東西。結果剛點好菜,金四海走進來坐到對面:“警察怎么說?”
張怕笑了下:“累不累?一直等在外面?”
金四海說:“告訴過你,我是回來復仇的;只要能報仇,不累。”
張怕笑笑:“你真是神仙。”便是不再說話,一口啤酒一口小菜,慢慢吃慢慢喝,順便等待熱菜上桌。
金四海也不客氣,問服務員要啤酒,也是邊吃邊喝,也是同樣不說話,氣氛十分詭異。
沒一會兒熱菜上桌,張怕吃上幾口,電話忽然響起,是院線公司確認影片上映時間。
今年開春后,公司有三部戲要上映,按照時間線來排,將從四月份一直折騰到九月份。和以前一樣,每部片子都是出讓給院線公司很多利潤,只是為了一個錢,院線公司也不可能擋著一一一影視公司的影片。
要同期上映,就要跟每一家院線公司確定時間,畢竟他們都有自己的放映計劃,要商議又商議,才能定出切實日子。
畢竟張怕拍攝的不是速八或阿凡達二,像那種超一流大片,不管什么時候上映,別的影片都是只能讓路。
打來電話的這家院線公司需要張怕提供別家院線公司的上映時間,他們要及早做安排。
張怕有點詫異,這種事情怎么會找到我頭上?
公司有專門的業務人員負責跟各家公司溝通,他們那里有詳細資料,為什么不問他們反是問我?
張怕說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打辦公室電話問一下。
電話那頭很干脆的掛上電話,于是張怕更迷糊了,為什么一件件事情都是這么的不合常理?
正琢磨呢,何大壯打來電話:“你們公司換老板了?”
張怕好奇問話:“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是我怎么知道?你們換老板不說一聲?”何大壯說:“龍小樂電話打不通,是不是出事了?”
接到這個電話,張怕就明白了。是那許多院線公司想要確定一一一影視公司的運營是否正常。
公司是張怕一個人的,不但是對外面保密,對下面員工也沒有多說。可滿天下都是神通廣大的人士,竟然能聽到風聲。
他們跟一一一影視有緊密的經濟往來,為避免損失,肯定要掌握合作伙伴的資料。
張怕回話說:“我一直是老板。”
何大壯說:“知道你是老板,不過我覺得你們不夠真誠,有點刻意隱瞞的意思。”
張怕說:“沒隱瞞。”
何大壯說:“我覺得你應該過來一趟,把大家喊一起吃個飯,你順便說明一下,再商議下影片排期的事情。”
張怕苦笑道:“我現在賊忙。”
“知道你忙,肯定忙。”何大壯說:“可是不管你多忙,總是應該跟大家見一面。”
張怕說:“你們都欠著我們錢呢,我們不著急,你們急什么…啊,是不想付賬?”
何大壯說:“別說的那么難聽,抽空過來一趟,我可以幫你聯系。”
張怕嘆氣道:“好吧,我盡量。”
何大壯又說:“你還是通知大家一聲比較好,龍小樂電話一直關機,肯定有問題,多多少少會造成些不好的影響。”
張怕說謝謝,又說會盡量過去一趟。
何大壯說:“當事兒辦!”掛掉電話。
何大壯是金影影業副總,國內排得上名頭的院線公司。跟張怕和龍小樂的關系都算不錯。
現在接到他的提醒,張怕想了想,給張白紅打電話:“你去寫個玩意,就是股權變更,現在我是老板,是我獨資,給跟咱們有合作關系的院線公司傳真過去。”
張白紅說:“發這玩意干嘛?”
張怕說:“這世界就沒有能隱瞞住的東西,早點公布出來早心安,你去弄吧。”
張白紅說好,自去忙碌。
等張怕放下手機,金四海笑了下說:“士隔三日這句話就是給你準備的。”
張怕說什么意思?
金四海說:“還記得咱倆剛認識那會兒?你就是一沒有工作的普通小青年,短短幾年時間,看你成長的,真是嚇人。”
張怕說:“運氣好。”
金四海說:“那你運氣也太好了。”
張怕說:“喝酒。”他不想談這些話題。
很快吃好飯,張怕結賬要走。金四海說等下,又說:“找個地方坐會兒。”
張怕說:“現在不是坐著?”
金四海說:“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
張怕說:“樓上有包房。”
金四海說:“我請你喝茶。”
張怕說不去。
金四海說:“我是想跟你講故事,講我為什么這么執著。”
張怕想了下問:“你跟龍建軍的關系怎么樣?”
“還行吧,好歹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不過他運氣好。”金四海說:“我們倆肯定不是仇家,但是各玩各的,各有一攤事。”
張怕說:“就這個?”
金四海笑了下:“龍建軍剛開始發展的那幾年,我也在拼;后來不是出事了么?我只能遠走他鄉,龍建軍就越來越好。”停了下又說:“現在想想,應該是我去了外地,我們兩個之間才沒有鬧起矛盾。”
張怕說:“就是說你跟龍建軍其實沒關系?”
金四海想想回道:“不能是沒關系,走吧,去喝茶。”
張怕想了下,說聲好,跟金四海去茶室。
出門打車,讓司機開去最近的茶室,進門后隨便點壺茶,也不要服務生伺候,倆人對面而坐,金四海在擺弄茶具。
張怕說:“你很喜歡喝茶?”
金四海說:“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即便我不喜歡,也總有人喜歡;這里勝在夠安靜。”
他倆喝茶很隨意,沒有像茶道那樣嚴謹,一道道流程走下去。金四海甚至不洗茶,開水沖進去,稍停片刻就倒進杯中。
張怕端起來聞了下說:“挺好聞的。”
金四海說:“我是不懂茶。”吹吹熱氣,輕抿一小口,放下茶杯說:“說說我的事吧。”
于是開始講故事。
段大軍以前是跟他混的,算是杰出手下一枚。那時候金四海發展的相當不錯,游戲廳拍牌、賭博廳,再有洗頭房、飯店、酒吧,什么什么都生意紅火。
按照這種狀況發展下去,最多五年,金四海就能洗白進入商界,然后像龍建軍那樣一步步做大企業,變身企業家,變身人大代表。
很多最開始混社會的都是這樣一步步走上成功之路的。
就在金四海混的越來越起色的時候,龍建軍背靠大樹,九龍地產刷地橫空出世。
在那個時候,金四海肯定不副,私下也說龍建軍不知道出賣了什么才能傍上大樹。
盡管會這么說,可是金四海也沒閑著,拿著錢袋尋找保護傘,他也要玩官商勾結的游戲。
經過一段時間的辛苦,終于找來機會,有人很牛皮的大人物竟然跟他吃了頓飯?
在飯桌上說不要你錢,什么什么都不要,很和氣的跟金四海說幾句話,然后離開。
能認識就是走上成功路的第一步,金四海馬上對未來充滿幻想。然后呢,過上幾天,介紹他認識大人物的那個人傳過來一句話:“幫忙做一件事,我可以保你五千萬貸款,幫忙成立公司。”
財帛動人心,金四海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當即答應下來。盡管他知道那件事情一定很難很難。
他痛快答應下來,對方反是沒消息了,說是讓他有點耐心。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等著唄?
在這種時候,誰都會缺乏耐心,金四海當真是不想等,卻又不得不等。于是就等吧,等來等去,刷地一下過去倆多月時間。
金四海都要崩潰了,這是在玩我么?
好吧,你讓我等,是不是應該給點好處啊?先幫我成立地產公司,弄個資質啊!或者隨便貸點款也行,可你們忽然就消失不見,這都倆多月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正好這段日子,政府查賭,老虎機、拍牌機、麻將機全在嚴打范圍之內,很多有貓膩的游戲廳不得不關門。
金四海仗著警察里有認識人,把游戲廳分成兩個部分,外面是正常的電子游戲,五、六十臺機器在裝相。里面有道小門,有個賣游戲幣的坐在門前,必須要認識、也是有認識人介紹,才能進去這里。
這里就是隱藏起來的賭博廳。在當時那個環境,這樣的游戲廳有太多太多。
金四海等于是頂風作案,后來被一個輸錢輸急眼的家伙舉報了,游戲廳被端不說,他也被抓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中間人出現了,可是沒找到金四海?就是告訴段大軍一聲,說要見金四海。
段大軍說老大在局子里。
那家伙很有些意外:“在局子里?”
段大軍說是開賭博機被抓。
那人想了下說:“那等他出來再說。”然后就走了。
賭博被抓,只要肯花錢,大多不會有事情。金四海進去待了三天,交了十二萬罰款被放出來。
段大軍第一時間匯報,說那個人找你了。又說沒留電話,說過幾天再來。
金四海不是只有賭博廳一個買賣,關閉了這家,再想別的主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