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樂是要拖著老干局那些人,倒是痛快應下音樂學院的演出。張怕笑著說:“有你忙了,金秋十月,不辦個三、五場,你好意思接這個活么?”
“三、五場?”龍小樂笑道:“到時再說吧。”
張怕恩了一聲,發現大狗走來面前,雙目賊愣愣地盯著他。
看眼紙箱子,張怕對著電話說:“掛了,領導派任務了。”
“領導?什么領導?”龍小樂問道。
“再說吧。”張怕掛電話,去倒熱水,把米湯碗放到熱水盆里加熱,再拿針管去喂小雞。
大狗很滿意,在張怕喂好飯以后,竟然沖他點頭表示贊許。
張怕瞪它一眼,拿過來兩根腸,也不剝腸衣,直接丟到大狗面前。然后呢,大狗自己會剝,吃的很有興趣。
張怕抓緊時間干活,完成工作任務,再看王維周老師的可行性報告。
說的很詳細,沒有空話,上來就是建校目標,說明為什么要建這個學校,針對的學生群體是什么樣子的,對老師的選拔也做了規范,再有校園選址等一些問題也考慮其中,唯一沒提到的是收費價格,把這塊空出來讓張怕掂量。
張怕一口氣看完,躺去床上琢磨這件事。按照王維周說的那樣,倒是真可以搞一個學校玩玩,只收初三學生。
不過呢,盡管王老師沒說明收費價格,可文字內外都在透露著一種信息,不能太貴。為此,王老師甚至使用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字眼。
張怕也是不在意收費問題,假如真能建成只有初三年級的私立學校,真能幫助到一些喜歡搗亂的學生,絕對是大功一件。
問題只有一個,太麻煩!
辦學校不是有錢就可以,要有教學資質,要有場地有教室有老師…
好吧,這些麻煩還能接受,更多的麻煩來自人。
想盡快搞定這件事情,就得到處找人找關系,不是吃飯喝酒就是請客送禮。辦好以后還要接受多重領導,工商稅務就不說了,是個會都得去參加。教育系統內部更是有很多煩瑣事情等在前方,培訓啊,學習啊,開會啊…
張怕認真想上一會兒,掀開窗簾往外看,倉庫還亮著燈,就下床往外走。
剛走兩步,又看到小白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聲嘆息,繼續去給小雞喂飯。
吃不多,一次就一點,不用擔心撐壞小雞。就是準備時間太長,比喂食時間長多了。
解決過小雞的又一頓飯,張怕下車去倉庫。
他記得不是王老師值班,可王維周正是坐在教室里面。
張怕敲下門,進入看看學生,王老師馬上迎過來:“看完了?”能看出來他是真著急啊。
張怕回話說看完了,王老師馬上再問:“怎么樣?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張怕沒有馬上回話,多看眼學生們,跟王維周說:“出去說。”
于是就出去吧,站到倉庫門口,張怕說:“計劃很好,你想的很周全,就是有一點,教育局能同意建立只開設一個年級的民辦學校么?”
“應該可以吧。”王維周說:“也沒聽說不允許啊。”
“是啊,沒聽說不允許,是因為從來就沒有誰建學校只設一個年級啊。”張怕說:“每個學生都是有學籍的,每個學生只有一個學籍,而初三生是不允許轉校的,光一個轉學手續就不知道能不能批下來。”
王維周神情一黯:“是我忘了,疏忽了。”想了下說:“把計劃書給我吧,咱不弄了。”
張怕笑了下:“你也別著急,雖說建學校比較難,可咱可以掛在一一九中學接著搞下去。”
“要是這樣的話,利潤不是被學校分走了么?”王維周問道。
張怕說:“其實,我考慮的倒不是利益分配的問題,我想的是秦校長快退休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咱把這個中考班掛到一一九中學,未來前途如何,還真不好說。”
王維周沉默片刻:“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又說一遍把計劃書還給他。
張怕說:“還是要謝謝你那么用心,那玩意我先留著,萬一能用上也說不定。”
“那也行,我回去了。”王維周也不回教室收拾東西,就這么往外走。
看著老頭慢慢離開,又帶上大門,張怕輕出口氣,人活著最怕沒有希望,也就是沒有盼頭沒有寄托,當一個人忽然覺得做什么都沒有意義的時候…
很多人有過這種想法,老年人居多。沒了認真工作努力付出的目標,沒有了希望,整個人都會發生變化。
張怕仰頭想想,回去車上睡覺。
他是想去豪華房車休息,可小白一定不讓。
果然,一開車門,就看到小白守在這里,見他回來才回去紙箱邊繼續守侯小雞。
張怕說:“你是要成精啊。”脫衣服上床。
隔天上午,張怕給秦校長打電話:“你給我交個實底,還能干多久?”
秦校長問是什么意思。
張怕說:“我打算這屆學生畢業后,再收一批學生,可以面對全市招生,但是要收學費,此外,我不會像現在這樣綁在班級里,班主任還是會當,但是具體的教學和管理工作,交由十名老教師來做。”
秦校長問:“可以么?”這句話問的是你放心交給十名老教師管理?
十個老頭很有個性,有仙風道骨一般的語文老師,也有大腹便便的物理老師,每一個老師都有個性,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教學方法。
不同課程還好說,有六名老師是教授同一門課,彼此間早有過分歧。同時,還跟張怕也有分歧。已經爭論過好多次,連秦校長都知道,他問的就是老教師們到底能不能好好地配合工作。
張怕回話:“我覺得,應該可以吧?”
秦校長說:“這種事情沒有應不應該的。”
張怕說:“你先別管我這面,就說你,還能干多久?”
秦校長說:“這個要看你了,假如十八班超過半數以上的學生考進市級重點高中,起碼還能堅持兩年,要是八成學生考進市重點,應該能再多呆一年,再長就不好說了。”
張怕想了下,老人最大的問題是健康,如果重新上崗能給他們帶來新的精氣神,那么就去做。至于以后學校會不會摘桃子,換上更年富力強的年輕教師…到時再說吧,一個人總不能因為怕吃到壞東西就餓著肚子不是?
秦校長問:“你說的再做一年老師是不是真的?”
“是。”張怕回道。
秦校長氣道:“給你辦手續你不用,轉正不好啊?現在想轉,估計打出腦漿子都沒戲。”
張怕說:“現在有一個問題,老教師的工資很高,屬于特聘教師,這個你知道吧?”
秦校長說知道。肯定知道,聘書都是他簽的字。
張怕接著說:“今年,他們的工資是我給的,可明年怎么辦?新的班級一定要收費,但是這個錢怎么用,必須以這個班級為重。”
秦校長沉默下問道:“學費怎么收?怎么面向全市招生?”
張怕說:“虛假了啊,這些不都是你最熟悉的么?只要把十八班學生的過去經歷、考試成績擺出去,尤其處分決定什么的,還有去派出所的事情都寫出來,跟中考考試成績做對比,我相信,有的是家長愿意把孩子送過來。”
秦校長問:“然后呢?”
張怕說:“然后就花錢過來學習啊!不用轉學,反正中考是統一試題,只要來這面進行封閉式學習,一定會有所成。”停了下補充道:“來咱這里屬于借讀,也等于是補習班一樣,但是是二十四小時的補習班,中考時回去原來學校考試。”
秦校長說:“倒是個好辦法。”
張怕撇嘴道:“就不信你想不到。”
秦校長呵呵笑了一聲:“不管你有什么構想,一切的一切取決于今年的考試成績,所以,請加油。”
張怕說知道,又說:“再問一句,十八班得考到什么程度,明年才能繼續開班?”
“開班簡單,一直開都行,問題是收費,如果考不到好的成績,就沒有家長交錢,這個中考班自然就黃了。”秦校長回道。
張怕想了想,說聲知道了。
秦校長多催一句:“趕緊摸底考試,心里也能有點底兒。”
張怕說是,結束通話。
如今的他是小雞崽的保姆,放下電話就被大狗押去喂食。
又是一通忙活之后,拽大狗下車,給它開會:“你是神經病不?弄回個小玩意,天天辛苦我?是不是要瘋?別的不說,你得把倆爪子剁下賣了給我當工資。”
大狗一幅無辜表情看他,等他說累了才輕叫一聲。
張怕只好去推開車門,用武俠書的形容是,但見一道黑色閃電嗖地一閃,大黑狗小白已經站到車里面,狗爸爸去照顧小雞孩子。
張怕的無奈被放大鏡照過,那叫一個大,無奈啊無奈,拿著筆記本去隔壁房車開工。
十一點的時候,龍小樂打來電話,說是張振來了,中午接個風,陳有道和你老婆都來,你來不來?
張怕問:“電影終于要上映了?”
龍小樂說:“可惜啊,做不到全國同步上映,不過爭取到三家院線已經很不容易,你猜有多少塊熒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