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炮到底是被張怕轟走,然后呢,張老師也沒了打字情緒,回去辦公室坐了會兒。
瞎想著,想起于奶奶的事情,又回去教室,問學生們誰家有帶院子的大平房出租,說回家問問,只要地點和房子合適,房租不是問題,明天給我信兒。
學生們自然說好。
有意思的是,章書記來了。一臺車停在學校門口,秘書去說上幾句話,章書記下車,和秘書走進學校,走進教學樓。
這時候的張怕站在走廊里訓話,訓的是劉悅,大丫頭在課堂上化妝。張怕本來不想管,可想了想,還是控制一下比較好。
劉悅當然不樂意,公然跟張怕頂嘴,說女孩天美,而且你們男人就好色什么什么的,我是造福你們。
張怕冷著臉說:“三十個俯臥撐,你要不做,我去揍盛揚。”
劉悅笑道:“老師,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對象是羅成才。”
張怕說:“然后我告訴羅成才,盛揚摸你屁股,所以才揍他。”
“你!”劉悅喊道:“你到底是不是老師?”
張怕嘿嘿一笑:“好了,嚇唬你的,但是呢,俯臥撐必須要做,再一個,稍稍化點淡妝就得,別弄得跟鬼一樣。”
劉悅想了想,到底是蹲下去做俯臥撐。
就這時候,章書記和秘書走過來。
秘書搶先走過來問:“你是張怕張老師么?”
“我是,你是?”張怕簡單回話。
秘書沒介紹自己,退身一步說:“這位是章書記,章文的父親。”
“啊。”張怕愣了一下,伸手道:“你好,章文最近表現挺好。”
章書記笑了一下說你好,然后站到門窗那里往里看,全班六十一人全部到齊,教室坐的很滿。自己孩子在低頭看東西。
章書記轉身回來跟張怕說:“謝謝,自己孩子自己知道,他說寒假補課,一補一天,我挺吃驚的。”意思是不相信章文。
張怕回道:“這周結束就放假,然后是年后再補。”
“我知道,孩子說了。”章書記想了下問話:“不收補課費?”
張怕回話說不收,沒有老師給他們上課,都是我帶著上自習。
按照大多老師的脾性,上自習也會收錢的。章書記看看張怕,想了下說話:“謝謝你,我就是來看一下,改天來家里吃飯,走了。”說完又跟張怕握下手,轉身離開。
秘書:“我電話你知道,你電話我也知道,有事情打電話。”說完追上領導腳步。
幾個人在說話的時候,劉悅蹲在地上看熱鬧。等領導離開,劉悅撇嘴道:“這就是章文他爹?一般人么。”
張怕笑了下:“還差幾個?”
劉悅嘆口氣:“老師,你記住了千萬別犯我手里…”
“再廢話,以后別去我家。”張怕說道。
“靠。”劉悅比個中指,繼續做俯臥撐。
沒大沒小是如今很多孩子的同性,這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養的,除去不聽話就是不聽話,說謊、調皮、不愿意承擔責任、自私…
還是不要說了,在每個愛孩子的家長心里,自家孩子總是好的。
劉悅分兩次做完三十個俯臥撐,張怕說:“去你家吃飯那事,你跟你爸說一聲,再有幾個月你就不是我學生,咱倆是陌路人,吃飯就算了。”
劉悅說:“你真沒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追著纏著請我爸吃飯,不和你吹,我爸只要給你透露一個消息,賺個一百萬跟玩兒似的,你呀,有機會不知道把握。”
張怕看她一眼:“你可以跟我胡說八道,但是不能說謊,不能無理取鬧,不要以為年紀小長的好就如何如何,不然我一定會揍你。”
劉悅笑道:“老師,你說我長的好,還是很有眼光的么。”跟著說:“你絕對是最合格的老師。”說完走進教室。
張怕有點無語,這還是初中生么?這一個個的,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們不懂的?
就這時候,秦校長打來電話,聲音很大很急:“章書記來了?”
“消息夠靈通的。”張怕說:“走了。”
“走了…”秦校長想了下問:“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就是看看他兒子。”張怕笑道:“我猜啊,章文以前就是個混蛋,做盡壞事,現在突然天天上課,把章書記嚇到了,尤其寒假還上全天課,那是根本不敢相信,今天過來查崗。”
秦校長說:“你能讓十八班這幫學生天天上課…等一下,你給我記住了!學生再差也是你的學生,不能總是混蛋混蛋的說他們。”
張怕笑道:“反正也說不了幾天,我決定了,中考結束,我辭職,您老人家呢,最好先把工資給我,省得到時候找不到人。”
秦校長沉默一會兒問:“真的不想干了?”
張怕說:“不是不想干…一時半會說不明白。”頓了下說話:“過年就不去你家拜年了,要是能想起來的話就給你打個電話。”
秦校長有些意興闌珊:“隨便吧。”掛上電話。
沒一會兒響起下課鈴,章文出來問話:“我爸來了?”
張怕說是,又說就是來看看你。
章文問:“沒說什么吧?”
“你想他說什么?”張怕問。
章文冷哼一聲:“說什么?他平均下來,一天能跟我說上一句話都是好的。”說完離開。
一天說一句話?張怕笑了下,這才是真正的惜字如金。
說起來,有件事情很有意思。教育局不允許學校假期補課,更不允許老師私下補課,章書記一定知道。可是輪到自家孩子頭上,如果能不出去搗亂,專心在教室呆著,花點錢倒也無所謂。
何況張怕不收錢,任何錢都不收,章書記當然不會有不同意見。
也許家長們討厭的不是假期補課,討厭的是收費,一節課五十,一節課一百的…
沒一會兒響起上課鈴,上午最后一節課,張怕進教室一邊打字干活,一邊監督學生。
有人在外面敲門,轉頭看,玻璃那里露著龍小樂的大腦袋。
張怕出去說話:“樂哥,你處個對象就跟世界大戰一樣鬧騰。”
龍小樂當沒聽叫,扯著他胳膊說:“出來,送你輛車。”
張怕吃一驚:“我不會開車…”
“出來。”龍小樂拽著張怕走出教學樓,然后停下。
張怕放眼望,第一次感覺學校操場是真大真空,問龍小樂:“車在哪?”
“瞎啊。”龍小樂往臺階下一指:“送你了。”
張怕摸摸鼻子,咬了咬牙,再握下拳頭:“你說,我要是揍你一頓,不給你打進醫院,咱倆還是朋友不?”
龍小樂退開一步大喊:“有沒有良心?我送你車!你要打我?你是神經病么?”
張怕走下臺階,看著這輛曾經屬于龍小樂的自行車,嘆氣道:“三輛了。”
“什么三輛。”龍小樂問。
張怕說:“算上這個,我有三個自行車。”
“我去,有錢人那,可以組成車隊了。”龍小樂伸大拇指:“怕哥就是牛。”
“不要以為說好話我就不揍你。”張怕拍下自行車,又拎起來掂掂:“一般啊。”
龍:“廢話,要配上我打工仔的身份,能買貴的么?”
張怕問:“以后不騎了?”
龍:“我想明白了,老子從今天重獲新生,再也不用裝窮人了,再也不用騎自行車上下班了。”
張怕問:“和豐樂說了?”
“沒說。”龍小樂問:“為什么要說?”
“為什么不說?”張怕問。
龍小樂再問回來:“為什么要說?”
“你有病。”張怕很無奈。
“少扯沒用的,我送你車,你請我吃飯。”龍小樂問:“我知道一家燒烤店不錯,冬天吃燒烤,人生多幸福。”
張怕嘆口氣:“拉面,愛吃不吃。”
龍:“不吃拉面,我要吃海鮮面。”
“海鮮面也行,讓師傅下點海帶。”張怕推著自行車去停車。
龍:“我點地方。”
張怕想了下停步道:“濃濃的陰謀味道,說吧。”
“有屁陰謀啊。”龍:“你請吃海鮮面,我點地方。”
張怕說:“撈干的,直接說價錢,多錢一碗。”
龍小樂嘿嘿一笑:“也沒多錢,九百九十八。”
“多少?”張怕大喊道:“一碗面九九八?”
“啊,你沒吃過,確實好吃。”龍:“特別特別好吃,吃了能上癮。”
“你那是吸毒。”張怕說:“趕緊離我遠點兒,現在看見你就難受。”
“別啊,我看見你不難受。”龍小樂想起件事,問道:“對了,辦個護照唄。”
“干嘛?吃你那碗一千塊的海鮮面還得有護照才行?”張怕問。
龍小樂笑道:“什么跟什么,我是說去申請個簽證,我爹讓我辦移民。”
“你爹?辦移民?”張怕問:“那你爹呢?”
“他不走。”龍小樂回道。
張怕說:“你可長點心吧,你爹是在給你找退路。”
龍小樂怔了一下:“我靠,胡說八道什么!”
張怕恩了一聲:“你說胡說就胡說,聽你的。”
龍小樂琢磨琢磨:“靠,老子的好心情被你折騰沒了,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