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說:“咱就別整那些虛的了,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不了解啊?”
寧長春說不了解。
張怕氣道:“遠的不說,就一個紅包賭博案子,你得了多少好處?你們所里沒少賺吧?我沒讓你分帳就不錯了,問個事兒還不說。”
寧長春說:“這是原則問題。”
“原則你個腦袋。”張怕說:“想要線索還不透露點內情,你是要瘋么?”
寧長春沉默片刻問話:“你為什么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不是對這個案子感興趣,是警察在幸福里查案。”張怕說:“活一次挺不容易的,我想珍惜還剩下的幾十年歲月。”
寧長春被他逗笑了,停頓片刻說:“其實也沒什么,昨天下雪,有個警察出車禍死了。”
“就這個?”張怕問。
“什么是就這個?”寧長春氣道:“聽你話里意思,我們得死個幾百上千的,你才滿意是不是?”
“別胡說八道,你都學壞了,隨便扣帽子。”張怕說:“我是問哪個警察出車禍,為什么來幸福里查案。”
“是誰不能告訴你,為什么去幸福里查案,現在也不能說。”寧長春說:“還有別的事情沒有?沒有掛了。”
張怕說:“有,等考完試,我想去看看烏龜的和小六。”
“想去就去唄,告訴我做什么?”寧長春說道。
“他們有探視時間,我琢磨著你出面能方便些。”張怕回道。
“再說吧。”寧長春掛上電話。
張怕在門口多站好一會兒,最后下個決心,段大軍那套房子不要了,愛誰誰吧。
為避免可能出現的各種麻煩事情…其實好象也不麻煩,最多被警察查到他見過金四海…
可是再想一想,總是有點不把準,萬一生點意外啥的,想補救都來不及。
正琢磨著,老皮和云爭回來了。明天考試,他們隨便買些現成飯菜,甚至把晚飯都帶出來。
于是就吃飯唄。就這個時候,胖子打來電話:“看新聞沒?”
“看新聞做什么?”張怕說:“直接說怎么了。”
胖子說:“有地方拆遷,死人了,當地干部和相關責任人全部被控制起來,網上鬧的正兇。”
張怕一聽就明白了:“要把烏龜和六子的事兒放上網?”
胖子說是,又說:“我們花錢請了水軍,你讓學生們幫忙點擊、轉一下。”
張怕說不可能,明天期末考試。
胖子說:“考完試再說,我就是通知你一聲。”
張怕說知道了,結束通話。
有錢好辦事,不去管王坤是真有錢還是假有錢,在烏龜和小六這件事上,他自己出了十二萬。這十二萬不是借款,是給。足以說明這個人還算珍惜幸福里這些人的情誼。
金錢開道,倆律師出謀劃策,上告法庭;網絡水軍猛造輿論;最主要的,某地方正好正好因為拆遷出了人命官司,強拆時警察及城管的一些行為被錄象,傳到網上。
現在是這樣,不怕你出事,就怕事情上網。只要鬧上網,只要有人點擊,只要有新聞點,事情的影響力就會無限度擴大,
然后呢,會引起當地政府重視,事情可以很快得到解決。就算不解決,當地政府部門也會及時向公眾匯報情況。對當事人是好事,
跟胖子打過電話,張怕上網搜幸福里…直接被嚇住,鋪天蓋地的都在說這件事情。事實證明,網絡水軍還是很稱職的,收錢干活,一定讓你熱鬧起來。
近幾天,郭剛一直挺倒霉。先是自己手下和員工被一群不知道來路的人揍了。郭剛到處打電話挖線索,好不容易得到個摸棱兩可的答案:很有可能是打錯了。
這個答案簡直讓人不能再郁悶,什么是打錯了?一起十來個人都被打錯了?都是白白挨頓打?
他也算有關系,也算神通廣大,到處拜佛要查清楚這件事情。
可還沒開始查,幸福里拆遷的事情鬧上網了!主因是被他關進看守所的烏龜和六子。
郭剛簡直要氣爆了,你們告我、告派出所,我都忍了。你們還不要臉了?竟然把事情鬧上網?
最近的他一直在花錢,先是拆遷工作前期的打點,各個衙門都得拜到了。不能說行賄,反正請吃飯請唱歌,封個紅包,是應有之意。
拜過一圈衙門,馬上又要準備年貨。
郭剛會做人,錢是一定要花出去送出去,才能被稱之為錢,要起到錢該起到的作用。前期一番打點之后,過年時的關系也得好好經營。
盡管國家老大嚴令,不許請客送禮什么什么的,也不許亂福利,可總會有人不聽話。就好象明知道犯法要被抓,卻永遠都有人努力犯罪一樣。
這是沒法禁止的事情,跟任何一個群體、任何一個政府都沒有關系,是人本身的問題。
為了順利搞定幸福里的拆遷工作,郭剛的年貨必定要大出血一番。
問題來了,他總在出血,沒見到回頭錢,可是緊接著呢,十幾個人受傷住院,醫藥費和養家費總是要給的。
反正,郭同志要面對太多不愿意面對的情況。就在此時,他知道幸福里拆遷的事情鬧上網,第一反應是找人收拾那幫混蛋,先從律師下手,慢慢揪出所有跟他做對的人。
還是那句話,最近的他很郁悶,包括現在。
他正要派人收拾律師,政府有人打來電話,就一個意思,幸福里拆遷,要么平和解決,要么暫時放手,別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做。
郭剛是混黑出身,喜歡用拳頭說話。可這個電話告訴他不能亂來…
他這個頭大啊!趕緊打電話問情況,問上面的反應,問領導們想怎么辦。
領導們不在意這件事,起碼是現階段不在意,因為還沒出事。
為了保證以后也不出事,某些領導的意思是忍住,不管你想做什么,起碼得過了這個風頭。你要是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我們就讓你以后一直出事。
那么,怎么才能過了這個風頭?當然是息事寧人!
郭剛到處打電話,得來這么一個結果,想了又想,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公安系統有人打過來電話,就一句話,烏龜和六子已經放了。同時隱晦提醒一句要和平解決此事。
和平解決?是告訴你,不管有多牛皮,現在必須像綿羊一樣溫順!
如果只是接到這樣一個電話還好,郁悶的是看守所某領導、某分局領導先后打來電話,說的話不盡相同,意思一樣:說郭剛不夠意思、不會辦事,好好一件事折騰這么久還沒解決好,反是把他倆拖累進來。
此外,還有個更倒霉的家伙打來電話,某派出所所長,律師狀告法院,那個所長是被告人。
如果說上面兩位公安系統的領導是出于人情關系稍稍縱容一下你,這位所長同志可就屬于幫兇了,是他出力把烏龜和六子送進看守所。
現在,市里有領導過問此事,誰還敢繼續做幫手?所以問也不問郭剛一句,直接放人。
總之就是,經過了一段郁悶期的郭剛,郁悶值忽然達到頂點,砰地一聲爆了,使得今天的他最郁悶!
這個今天,是消息上網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一九中期末考試這一天。
事情是昨天上網,不論如何展也不能馬上見到效果。工作卻是不能停止,昨天的張怕繼續干活。
然后是今天期末考試,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接到胖子電話,說晚上喝酒,必須到場,慶祝烏龜和六子出來。
張怕有點詫異:“這么快?”
“這就是哥們的力度。”胖子吹牛皮。
張怕問:“你去接的?”
“恩,剛接回來。”胖子說:“你就別來了,等洗了澡,晚上吃飯時叫你,記得開機。”
張怕應聲好。
又過上一會兒,考試結束,收卷子封好。張怕急忙往家趕。
晚上喝酒,就是說現在得抓緊時間干活。
胖子再打來電話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在一家海鮮館子請客。
這頓飯,王坤出現在酒桌上。另外還一個外人也來了,是王坤背后老板,那位很年輕的南方有錢人。
大概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相貌普通,但是會收拾,顯得青春帥氣。
不但帥氣,還豪氣,提前打電話包下整個大廳請客。
張怕來最晚,進門時小吃一驚,好久好久沒見這么多人一起喝酒了!
大廳擺五張大圓桌,每張桌子坐共近五十人,除去王坤和那位老板不算,最少有三十人來自幸福里。還剩下的十幾個人也是跟幸福里,或是跟烏龜、胖子這些人有緊密聯系。
對上這幫家伙,張怕不陌生,原因就一個,他跟這屋里除去南方老板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都干過架。
所以,他剛一進門,馬上有人大聲呼喊:“過來過來,就差你一個了。”
張怕笑著應上一聲,說等會兒,先去找烏龜和六子。
哥倆收拾得油光水滑的,不但理了、洗過澡,還換上全套行頭。
跟倆家伙來個結實擁抱,:“歡迎出來繼續禍害這個世界。”
六子說:“靠,誰能禍害過你?”
仔細看過這哥倆,在里面明顯受苦。張怕拽張椅子坐到烏龜邊上:“陪你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