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海燕非常專注的看著石澗仁眼睛,她現在自問在男人好不好色這個細小分支上察言觀色比石澗仁的道行更深。
今天天氣更熱,石澗仁本來是想到柜臺后面直接抓了毛巾去洗把臉的,現在多了個女子,他還是要多些距離感,只看耿妹子:“那…我就回去洗澡了?”開出租車是個非常辛苦的活路,暴曬和蓬頭蓋臉的塵土讓自己很不舒服。
看著他對多出來人影幾乎當做空氣一樣的視線,耿海燕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滿意還是失望,所以特別介紹了一下:“今天招到的臨時工學生,她說她也認識你,姓趙…”
石澗仁真的連在對方臉上轉一圈的目光都沒有,只是轉過頭點點:“趙倩,對吧?”
長辮子的女生好像盡量把自己縮緊了一般,目光絕對沒有在自己教室那么自然開放:“你好。”
耿海燕在冷冷的旁觀:“我說按照規矩要交保證金,她說她認識你,能不能不交。”主要是小時工有一個人在店里收錢的時間段,萬一卷款消失了怎么辦,碼頭上的小姑娘都熟悉這些伎倆。
長辮子女生的臉漲得通紅,更沒了在教室里的從容,雙腳有下意識的轉動,腳尖指向了柜臺門外,說明這會兒她的內心已經窘迫到了想要逃跑的地步,但還在堅持。
石澗仁哦一聲:“人家是楊老師的學生,好了,那這邊就沒我什么事了,晚點我去送盒飯就是了,對不對?”轉身朝外面走人,在楊澤林那個班上做模特的時候,這個女生就算是穿得很簡樸的,可能家庭經濟情況真的不怎么樣。
耿妹子哼哼兩聲宣示:“太陽好!把床上的被單弄出去曬一下!”就算是夏天,那出租屋還是有點潮濕,可曬被單這種事她從來都沒吩咐過吧。
站在她背后的趙倩長出一口氣,瞟了眼那個已經在明晃晃陽光下過馬路的背影。
耿海燕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既然招了小時工幫忙,還是自己說不清道不明情緒的大學生,那自然是要物盡其用的,快速教導十多分鐘以后就要趙倩上工作崗位,自己站在旁邊吆喝招攬生意。
原本只有一個俏麗老板娘的小奶茶店,現在又多了個干凈清純得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的女學生,過路的男學生只要被耿妹子的嗓音招呼轉頭,就沒有不進來走走買一杯的!
等石澗仁快六點鐘到畫室廚房去等著裝盒飯送盒飯,卻驚訝的發現耿海燕根本就沒有過來炒菜!
用畫室那邊的座機電話打過去一問,忙得不可開交的耿妹子一口回應:“你炒菜,忙不過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石澗仁撇撇嘴,只好自己系了圍裙卷起袖子開始炒菜,其實都是早上自己分類摘擇切好了的,方便耿妹子只要西里呼嚕的上灶臺炒了就行,他自己從沒炒大鍋菜的經驗,因為照顧老人的原因,更喜歡燜、煮、燉的手法,現在有那么一點趕鴨子上架,但好歹天天看耿妹子炒,難度也不大。
嘩的一聲爆炒下油鍋的聲音,把洪巧云招過來:“嘿嘿,你男人看那女學…”發現油煙中是石澗仁在忙碌,她也不尷尬:“怎么?吵架了?”
石澗仁有點手忙腳亂:“那女學生跟她一起,估計生意太好,現在就只好我來炒菜送飯一肩挑了,今天口味吃清淡點好不好?”
洪巧云懶散的襯衫長裙抱著手晃過來嗅嗅:“沒發現,你手藝也不錯嘛,跟耿妹子風格完全不同。”
石澗仁撇嘴:“好歹從六七歲就開始淘米做飯,估計以后這盒飯就是我來弄了,遲早…”
洪巧云蠻橫:“那不管,說了要給畫室做飯的,忙不忙都得弄,你天天得在這邊做飯!”說完好像又覺得不妥:“不會耽誤你的謀士大計吧?”
石澗仁嘿嘿兩聲不解釋。
洪巧云略微納悶:“那位宋公子也沒個音訊了,當時不是很投機么?”
石澗仁好像已經忘了這茬兒:“對某些人來說,書法什么就是個附庸風雅的消遣,真以為自己是根蔥,還不如我這炒菜的蔥了,招那女學生是你的主意?”
洪巧云嬉笑:“怎么樣?你喜歡這種類型吧?耿妹子來問我,我還跟她偷偷去看了人的,包你喜歡!”
石澗仁無奈的搖頭:“這個女學生性子軟弱,和耿妹子是兩個極端,別害了人家,耿妹子惹毛了兩百斤的胖大媽都能打得鼻青臉腫,這女學生還不給啪啪的打上天?”
洪巧云驚訝:“喲!這會兒就開始心疼了?”
石澗仁順手拿鍋鏟挑了點菜起來轉手堵洪巧云的嘴:“嘗嘗,味道怎么樣,燙啊。”
洪巧云吹吹吃了,使勁喝著氣:“不錯!帶點甜味,跟耿妹子真的不是一個路數…”成年女子就這點好,拿捏輕重到位,抓了旁邊的不銹鋼盆過來正好石澗仁騰鍋倒進去,配合得剛剛好,她也不再開玩笑:“耿妹子那店你就不跟她出點主意,多說說?”
石澗仁笑了:“你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有些東西非得自己承受了,才有印象。”
洪巧云楞了一下,實在忍不住調笑:“哎喲?說得你多有經歷承受一樣!你才多少歲!”
石澗仁無奈:“一個老頭子成天都在耳邊跟我叨叨這些,你覺得我是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呢?”
洪巧云目光柔和:“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遇見你就好了。”
石澗仁不驕傲:“得了吧,你不出錯不碰頭,會注意或者信任一個路邊的棒棒,教室里的模特?”
洪巧云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時候我就一門心思的想出頭,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瘋狂的不擇手段在所不惜!任何人來勸告都不會聽,眼里也只有那些大人物。”
石澗仁點頭:“那就對了嘛,人是要有點經歷了才能聽得進意見和懂得思考,我這是從小走了捷徑。”
洪巧云抓了旁邊的圍裙給自己也系上,有點笨拙但用心領神會來彌補,轉悠在旁邊幫忙,基本就是石澗仁給耿妹子打下手時的角色,順便聊天:“所以說現在我心態也平靜不少,不再那么強求有些事情,明天晚上有三個香港和粵東過來的畫商,你陪我到機場去接了一起吃飯,晚上他們多半要求有什么花天酒地的風月活動,就你陪著去了,花多少錢回來給我報賬,你自己花多少錢都行。”
出乎她最后別有用心的意料,刻意加重的風月花天酒地并沒讓石澗仁一跳八丈高,沒歡喜也沒厭惡就是嗯一聲答應下來。
洪巧云認為他不知道這中間的含義,特別強調:“江州的姑娘出了名的漂亮,很多外地來出差的男人都想去見識一下,是那種地方哦?”
沒想到石澗仁點點頭:“哦,掛了各種招牌遮掩的妓院嘛,最多不過是交易程度的深淺和花樣翻新,上千年來的青樓妓院窯子,都是這樣的,古時候很多文人騷客也喜歡流連其中,我師父還很懷念呢,正好最近我也想對自己有個改變,有興趣到處都看看。”
本著調戲的心態,洪巧云卻得到這樣一個回應,使勁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說得這么輕松嘛,跟小姑娘談戀愛你分毫不讓的,結果這邊又…”
石澗仁真的輕松:“兩回事,食色性也,人都是有的,我也不例外,堵不如疏,一味強求禁欲或者控制壓制,不如懂得如何調節,我也想學習了解啊,以前碼頭上那些黑摸摸的舞廳和發廊,我都遠遠的觀察過呢。”
遠遠觀察和身處其間,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好不好。
其實飲食、男女這就是人生活著的兩大重要主題,小布衣自己哪能免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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